陸辛有些奇異的看向了葉雪。
這是在他的眼睛里,出現(xiàn)了黑色粒子之后,第一次露出其他的表情。
來的這個女孩他認(rèn)識,但似乎又很陌生。
他當(dāng)然還記得這個在唱歌的時候差一點(diǎn)被人欺負(fù)了的小女孩。
但是,他又非常確定,那個唱歌的小女孩,不可能有能力在自己即將處決稻草人的時候,阻止自己的動作,也不可能有能力,帶著那種奇異的精神力量,出現(xiàn)在這片廣場之上。
更為奇異的是,她稱自己為“九號”,并且看著自己笑的樣子,很熟悉。
那種奇異的熟悉感,觸動了內(nèi)心。
這讓他甚至忘了繼續(xù)處決稻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個女孩吸引了過去。
……
……
“你不記得我啦?”
“葉雪”迎著陸辛的眼神,來到了廣場的中間,站定腳步。
她看起來小臉稚嫩,似乎還帶了點(diǎn)小女孩的天真可愛。
微微歪頭,笑嘻嘻的看著陸辛道:“我可是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你呢,而且還一直在跟你講過去的事情,小時候我們在孤兒院里一起唱歌,一起上課的場景,你都忘記了嗎?”
陸辛沉默著,但回憶卻一下子涌進(jìn)了腦海。
他想到了剛見這個女孩的時候,她抱著吉他,唱的那首童年。
那首旋律,在自己聽過一次之后,就一直在腦海里轉(zhuǎn)。
原來那首歌勾起來的熟悉感,居然是真的,真的是自己經(jīng)歷的熟悉感。
“唰!”
陸辛的身體,文絲未動過。
但卻像是有某種潮水,忽然劇烈的沖涮了過來。
他眼睛里的黑色粒子,重新開始顫抖,給人一種潮濕而恐懼的黑色潮水涌起的感覺,但是,與此同時,他臉上的笑容卻快速消失,揉雜了沖動、憤怒、甚至親近的情緒,同時涌現(xiàn)。
嘎吱……
那是身邊支棱著的鋼筋,在一種未知的力量下,忽然扭曲,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某種異常的輻射,涌動在他的身邊,將鋼筋扭曲成了怪異的形狀。
……
“那是什么?”
廣場旁邊,父親忽然變得有些詫異。
妹妹則嘎嘣一聲,咬掉了旁邊的一塊墻皮,死死的看著葉雪,露出了仇恨的表情。。
媽媽臉色凝重,低聲道:“再等等?!?
……
“真好呢,我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再見到你……”
同樣也是在這時,葉雪更有些感慨似的,靜靜的看著陸辛說道。
陸辛只是瞳孔漸漸縮起,死死的盯住了她。
身邊混亂的精神輻射,正雜亂無章的襲卷,像是一場沒有了方向感的狂風(fēng)。
有太多的情緒同時在心里涌起,他反而無法立刻做出反應(yīng)。
就好像電腦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無法及時處理。
倒是葉雪,笑的越來越開心了,說話也非常的自然,慢慢的生出了一些感慨。
輕聲嘆著道:“當(dāng)然了,沒想到可以再見到你的原因,是因為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當(dāng)時都被你撕成了兩截,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年在孤兒院里,你滿懷憤怒的向我們走過來的時候,又冷又兇,滿眼都是黑暗,樣子真的和剛才穿過廣場時的表情真的很像啊……”
“……”
“其實(shí)我一直都很想問你呢……”
她笑著抬頭看向了陸辛:“當(dāng)初你殺了我們之后,心里有沒有過愧疚呢?”
陸辛手掌在顫抖,眼睛都變得有些空洞。
但是他回答不出來。
葉雪則是越笑越開心,輕聲道:“最近幾年,我聽說了你很多事?!?
“聽說你在青港,重建了孤兒院?!?
“也聽說前一段時間,你在青港,遇到了小十九……”
“所以……”
她笑容里多了一些奇異的表情,似乎是在嘲諷,又似乎是在質(zhì)問:“你是在贖罪嗎?”
“你這樣的怪物,也會內(nèi)疚?”
“……”
那種帶了點(diǎn)挑釁與質(zhì)問的語氣,以及伴隨著這種語氣說出來的話,瞬間擊中了陸辛。
他的身體猛得顫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洞穿了心臟。
他的瞳孔聚焦成功,直直的看著這個女孩,緩緩說出了口:“你是七號?!?
葉雪忽然就笑了起來,輕盈的點(diǎn)頭:“好感動,你還記得我?!?
這時看向了葉雪的目光,終于找回了那種熟悉感。
腦海里的紛亂畫畫像是快進(jìn)的電影一樣嘩啦啦的閃過,最后有一些畫面被抽取了出來,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在自己的眼前重疊,這個抱著吉他,模樣文靜溫柔的女孩,在他的視野里,漸漸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那是一個在孤兒院里的時候,就顯得與其他孩子不同的女孩。
當(dāng)大家都穿著一樣的病號服時,她就開始把褲腿挽起來,露出光潔的小腿。
她喜歡把病號服的上衣脫下來,系在腰間,上身只穿著小背心。
她那時候只有十二三歲,但就已經(jīng)很有魅力,經(jīng)常和孤兒院里的一些工作人員開玩笑,甚至有些親昵的舉動,而在她這么做了之后,那些工作人員,很快就會在孤兒院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