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死后會去往何方呢？”
“也許是天堂吧?！?
“為何不能去往地獄？”
“地獄那是罪孽深重的人的去處，你難道想成為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嗎？”
“不，我才不要成為壞人！”
“我也不要成為壞人?！?
“好，我的小可愛們都是好人?！?
年輕又貌美的女子蹲下來，在她身前幾只人類幼崽推推搡搡，胡鬧且開心。
不時有記憶涌現(xiàn)，欣喜的、悲傷的、苦澀的、遺憾的、索然無味的……種種點點全都撲上來，沖擊著搖曳的心靈。
突然復(fù)蘇的記憶，讓謝澈一陣恍惚，“這是……我的記憶，怎么一股腦的涌進來？”
他只覺腦袋很沉，像是被人開了瓢，往里灌滿了水，每一次晃動都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
無感，無聽，無視，無嗅……五感盡失。
“我這是死了嗎？”
謝澈轉(zhuǎn)而蘇醒，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個特殊、玄妙的狀態(tài)。
沒有色彩，沒有光亮，沒有重力，沒有方向……一切都沒有，一片虛無。
他有意識，但感知不到自己的肉身，就連好不容易被他習(xí)慣的靈力也徹底消失不見。
他這個狀態(tài)，似乎只有用死之一字才能形容了。
但是為何在這里我還有意識？死亡只是肉體的湮滅嗎？還是說其實我還沒有徹底死去？
謝澈不懂，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狀態(tài)，至于這是否為世人所恐懼的死亡，他也不清楚。
“我記得我是被那黑影掏穿了心窩吧？”努力在翻涌的記憶中找到最后的畫面，那是自己死掉的證據(jù)。
說罷低頭看了看，完好如初但身影黯淡，最終露出一絲苦笑，“所以是死前的走馬燈嗎？”
“都說人死時會回味自己的一生，沒想到竟是真的?！币粫r間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在藍星都只是傳聞的走馬燈，結(jié)果讓他在這里得到了證實，想到自己被人剜心的痛、酒醉后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冷不丁的道：“真是不科學(xué)??！”
念出這句話時，他直接呆傻了，直直的愣在原地，良久才噗嗤笑起來。
“真是的，在不科學(xué)的世界追求科學(xué)，我也是傻。”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不免自嘲。
這已經(jīng)是一個違背了物理定律的、與藍星截然不同的世界，何來的科學(xué)可？
“是啊，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另一個世界的規(guī)矩在這里并沒有用，所謂入鄉(xiāng)隨俗，自己也早該與此方世界和解的。
“可惜我意識的太晚了，如今身亡，再多感悟都是徒勞?！毕氲酱颂?，不免扶額哀嘆。
但世間之事，變化萬千，就算是仙神佛祖也難以看透。
隆隆
聲浪重重疊疊，水波般蕩開，劃出陣陣漣漪，一圈又一圈的拍打在他的心上。
“那是……”
遠遠就看見一對黑白的身影，他們踏浪而來，身后是凝實的靈力化翼，五色琉璃、七彩飛羽，美輪美奐。
他們的臉因為黑白一色的軀體而不突顯，那樣的模糊不清，就好似無面人一般。
眨眼就至身前，謝澈的下半句才堪堪出口：“我的那對神魄?！?
“你還記得我們吶！”黑衣白皮的神魄小人雙手抱胸，語氣很是不忿。
謝澈震驚無比，“你們能說話？”
“這是你的意識空間，我們能不能開口還不是全憑你的意志?！卑滓潞谄さ纳衿切∪藳]好氣道。
轟隆
謝澈只覺自己的天靈蓋被一道炸雷撫摸，酥酥麻麻的微小電弧般的觸覺霎時間爬滿了全身。
他們身上的氣息與自己同出一轍，而且經(jīng)過試驗，自己的確能調(diào)動黑白兩人身上的靈力，是自己的神魄無疑了。
難道說……
轉(zhuǎn)過頭看著那一黑一白的神魄小人，想要從他們的臉上讀出些什么，而后他們像是有感應(yīng)般的點點頭。
“我沒死?！?
“或者說目前還沒死?！卑滓潞谄さ纳衿切∪藳]好氣道。
“我沒死！”
“對，我們還沒徹底迎接死亡?！焙谝掳灼さ纳衿切∪说?。
得到兩位的肯定回答，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終于落地，而后一股慶幸與緊張雜糅的感情纏繞了上來，緊緊勒住他的心神。
自己現(xiàn)在正處于一種虛幻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副形體不是他真正的血肉之軀，而是一種由靈力或者是精神力亦或者靈魂之類的更加玄妙的能量構(gòu)成的“軀體”。
“也就是說這里不是我的識海便是我的意識空間……甚至可能是我的氣海。”
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那么自己便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如果是在藍星那個唯物科技世界，失去肉身的他已然死去，但現(xiàn)在他可以明確的是他存在一個唯心玄幻世界當(dāng)中，活死人、肉白骨，乃是常規(guī)操作，所以他還沒有真正死去。
既然如此，那么……
呼呼！
“果然還存在！”
謝澈剛剛試運轉(zhuǎn)了引靈篇，未果，但緊接著試驗的神念篇卻是有著響應(yīng)。
“果然目前還是精神力的形式嗎？”
對自己現(xiàn)在的形體終于是有了一個確定的認(rèn)知，此時的他卻是出乎意料的放心了不少。
也是，靈力可就在他的身前了。
念此，謝澈也終于是舍得將目光重新放在了黑白神魄上。
“怎么一直盯著我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看看我自己有什么問題？”對于兩人那有些生硬的詰問，謝澈就顯得溫和許多。
“不，你是你，我是我?！焙谝掳灼ど衿切∪水?dāng)即反駁道，而白衣黑皮的神魄小人卻是閉口不。
謝澈不解，“這是何意？”
“你就是你，而我就是我，不存在兩位一體，更不是三位一體?！焙谝掳灼さ纳衿切∪苏亝柹?，而另一個始終的站在他身旁，似是鼓勵，似是支持。
“這是何意？”謝澈的臉?biāo)查g就垮了下來，語氣中都變得有些僵硬。
眼前的黑白神魄就是他氣海中盤坐的兩尊神魄小人，關(guān)于這一點他是不會認(rèn)錯的。
而他們卻說與自己不是一體，沒有這個可能，除非......
瞧著謝澈那愈發(fā)難看的臉色，白衣黑皮的神魄小人才舍得開口解釋：“我們本就一體，分什么你我?！?
聞，謝澈直接是呆在了原地。
黑衣白皮的神魄小人眼露鄙夷，但語氣卻也十足溫柔，“讀了近二十年的書，看了那么多背信棄義、兩面三刀的故事，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膶θ魏稳硕急３纸湫牧藛?？?
謝澈一愣，有些不解的道：“難道不應(yīng)該嗎？”
“是沒錯，但問題是你對我們也保持了戒心。我們因你而生，因你而存，我們同生共死，我們一體，不分你我，而你竟然在懷疑自己?！?
“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緊張？”白衣黑皮的神魄小人十分好奇，“你的記憶里可從未出現(xiàn)過有這樣的傷你足深的人?！?
是啊，從未出現(xiàn)。
謝澈默然不語，他當(dāng)然明白是因為什么，茍道小說他看了不下百本，其中最為喜歡的當(dāng)是韓天尊。
豈料黑衣白皮的神魄小人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一般，直接開口道：“那自然是因為懂得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一瞬間，謝澈差點將他奉為知己。但奈何對方就是他，擁有他的一切記憶，所謂知根知底也不過如此了。
“你很受用？”黑衣白皮的神魄小人轉(zhuǎn)頭看著謝澈，眼底里的鄙夷幾乎快要化為實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