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夫人被呵斥一頓后，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低頭掩去了嘴角的弧度，展將軍彎著腰上前扶了一把：“既然皇上讓咱們家盡快辦喜事，那就催一催內(nèi)務(wù)府那邊，秦家那邊也派人通知聲?！?

展夫人點(diǎn)頭。

夫妻二人在回去的路上，展將軍忍不住多嘴一句：“你給凌兒準(zhǔn)備的嫁妝，丟失了多少？”

展夫人斜睨了眼展將軍：“有些事你還是莫要打聽，做個糊涂人?！?

見展夫人不肯說，展將軍干脆也就不多問了。

下了朝直奔秦家。

秦老夫人休養(yǎng)了近四年都沒有踏出府邸，就在院子里種花養(yǎng)草，對于四年前被北梁帝下毒謀害，差點(diǎn)兒就失去性命的事從不提及。

好似全都忘了。

見展夫人來府邸，秦老夫人放下了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刀，嘴角噙著笑意；“你來了。”

“老夫人的氣色越來越好了。”展夫人臉上掛著笑容，沖著秦老夫人屈膝，秦老夫人一把扶起了對方：“都是親戚，何必多禮，坐下吧。”

秦老夫人轉(zhuǎn)頭對著身邊丫鬟叫來茶水點(diǎn)心，隨后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了。

長廊下兩人對坐著，一盤暖玉棋盤擺在眼前，秦老夫人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一粒黑子落下，問：“近日不太平，不知婚事可有影響？”

“是有些不太平，但今日我入宮一趟，求了皇上讓展家參與徹查，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皇上下令讓我以婚事為要緊，不該摻和的別摻和了?！闭狗蛉俗旖枪雌鹱I諷，搖頭嘆氣：“前些日子我入宮探望太子妃，嘖嘖，兩位小殿下粉嫩可愛，聰明伶俐，當(dāng)年若是事兒辦成了，我也是做外祖母的人了?！?

展夫人隨意地落下一粒白子。

秦老夫人見她提及了太子妃，訝然道：“太子妃近日可好？”

“在西關(guān)三年，人長進(jìn)不少，細(xì)心穩(wěn)重，大智若愚。”展夫人語中掩飾不住的欣賞和歡喜，隨即臉上笑意收起：“倒是林家那位，小小年紀(jì)養(yǎng)得過于老成，三歲大的孩子已經(jīng)學(xué)孔孟之道，見了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連親生母親林側(cè)妃也管束不住?！?

順勢提及林家，秦老夫人手里的黑子落下的速度頓了頓：“太后當(dāng)真病了？”

林家死了十幾個主子，太后不病才怪。

至于到底病得如何，誰不知曉。

展夫人搖搖頭，清了清嗓子道：“昨日展家來了一幫刺客，我瞧見了幾人半張臉，我聽說林家出事那天，林大人死在劍下，林夫人就在現(xiàn)場，想當(dāng)年林夫人在京城一手丹青天下無雙，也不知林夫人有沒有看清賊人模樣。”

秦老夫人皺起眉頭。

啪嗒。

展夫人落下一粒白子，而后站起身：“老夫人，府上還有不少事要準(zhǔn)備，這盤棋咱們改日再下?！?

秦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不成局，顯然展夫人下棋時壓根就沒用心思，她笑了笑，一粒粒地將棋子重新?lián)炱?，面色淡然的叫人送送展夫人?

人走后，秦老夫人立即派人去請秦氏和秦瑾瑜來。

秦氏先趕來，環(huán)顧一圈：“聽說展氏來了，怎么不見人？”

“府上有要緊的事忙，先回去了。”秦老夫人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秦氏坐下，問起了婚事準(zhǔn)備。

秦氏眼眸微閃：“四年前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只是不知這次能不能成?！?

東西全都是現(xiàn)成的，拿出來就能用，四年前，她滿心歡喜的準(zhǔn)備了迎親，卻一而再地鬧出幺蛾子。

不得已，婚事一再推遲。

連帶著秦氏的心也跟著冷了下來。

秦老夫人長嘆口氣，端起茶遞到嘴邊喝了兩口，秦氏道：“這四年瑾瑜被圈在京城，處處受阻，以他的本事不該拘在此，我的兒子，自小刻苦練習(xí)，文武雙全，天縱奇才，本該扶搖直上，為家族爭光，說來說去全都是因?yàn)檫@門婚事！”

有一口氣在秦氏心里憋了四年了。

她紅了眼眶看向了秦老夫人：“我也喜歡凌姐兒，可不能一直這么等下去啊，什么時候是個頭？”

這四年來，秦氏的焦躁不安，秦老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安慰道：“皇上已經(jīng)下旨賜婚，內(nèi)務(wù)府也在準(zhǔn)備了，再過幾日……”

話未落秦氏控制不住情緒蹭地站起身，就連聲音都變得激動起來：“母親，婚事賜下沒多久，展家就遭了殃，眼看著婚事越來越近，我這心就沒放下過，若要真的成了婚，還不知瑾瑜變成什么樣！”

秦老夫人沉默了。

“母親，瑜姐兒已經(jīng)十九了，四年前退婚后，至今沒有人敢上門提親，難道不是被人授意？”秦氏情緒變得激動，一雙婚事受阻，她心里就跟針扎了似的難受。

午夜時分想起這事兒，都要坐起來，一夜一夜的失眠到天亮，兩鬢都已經(jīng)長了華發(fā)。

“瑾瑜能成婚，全拜殿下所賜?？赡赣H是否想過，成了婚，皇上會不會為難秦家，東原頻繁傳出事端，皇上必要重用展家，展家奪權(quán)，依照皇上的性子，秦家就要被扣留，瑾瑜也不會得到重用。”

秦氏在京城幾十年，許多事她看的明白。

和天家爭，又有什么好處？

秦老夫人沉默了。

“母親，這次展氏來，必有動作，說到底還是有人忌憚。”秦氏一眼看穿了展夫人來的目的。

說話間秦瑾瑜進(jìn)門了。

太子去西關(guān)的這幾年，秦瑾瑜被扣留在京城，無詔不能隨意出城，秦家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被盯上。

秦瑾瑜在京城做了個閑散官員，平日里就在內(nèi)閣修撰前朝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