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標準的倫敦腔英語,帶著一絲久居上位的沉穩(wěn),但其中又夾雜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急切。
“你好,老板,我是威爾森?!?
“老板”這個詞,從威爾森的口中說出,通過紅色電話的聽筒,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頂層公寓。
公寓里的空氣,第三次凝固了。
如果說約翰·帕克的咆哮帶來的是恐懼,華夏官方的站臺帶來的是震撼,那么威爾森這聲“老板”,帶來的則是一種近乎荒誕的顛覆感。
大衛(wèi)·科恩剛剛坐直的身體,又一次軟了下去。他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那部紅色的電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威爾森?沙遜家族的威爾森?那個在倫敦金融城呼風喚雨,曾經(jīng)與他們兵戎相見,輸?shù)袅怂氖畠|港元的金融大鱷?
他叫陸先生……老板?
陸青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他湊到李俊杰旁邊,壓低聲音:“俊杰,我沒聽錯吧?那個英國老頭,叫我哥……老板?”
李俊杰沒有回答,他手中的筆已經(jīng)停下,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但他的大腦正在以超高速運轉(zhuǎn),試圖解析這個新變量帶來的所有可能性。
“有事?”陸青山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甚至沒有走到電話旁,只是站在原地,對著空氣發(fā)問。
“是的,老板?!蓖柹淖藨B(tài)放得極低,“我看到了今天的新聞,關(guān)于您和摩根士丹利的事。我……我為您感到振奮?!?
他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地繼續(xù)。
“亨利那個蠢貨,到了馬來西亞后,不斷地羞辱我,他以為他清閑了。但我知道,真正的勝利者,從來不是笑得最早的那個?!?
“我打電話來,是想為您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
陸青山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你的價值是什么?”
他問得直接而尖銳。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
“情報?!蓖柹鲁鰞蓚€字。“老板,您在紐約的戰(zhàn)場上沖鋒,但您的敵人,他們的根基,他們的盟友,遍布全球,尤其是在倫敦。我了解他們,就像了解我自己的掌紋。我知道他們的弱點,他們的秘密交易,我知道他們把尸體藏在了哪里?!?
“比如?”
“比如您剛剛畫在圈里的那幾個名字?!蓖柹穆曇魤旱酶?,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興奮,“高盛,他們表面上和摩根士丹利是競爭對手,但私下里,他們和杰米·戴蒙的關(guān)系遠比外界想象的要好。他們現(xiàn)在肯定在暗中支持摩根?!?
“但是,”威爾森話鋒一轉(zhuǎn),“高盛有一個巨大的、沒有對市場公開的風險敞口。他們在俄羅斯長期債券市場,有超過兩百億美元的秘密頭寸。這件事,只有包括我在內(nèi)的極少數(shù)人知道。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哪怕只是一個傳聞,都會在高盛內(nèi)部引發(fā)一場地震。”
李俊杰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一把抓住陸青軍的胳膊,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內(nèi)線!最高級別的內(nèi)線!這不是簡單的盟友,這是一個從敵人指揮部里叛逃出來的將軍!他帶來的不是一兵一卒,是敵軍的整個戰(zhàn)略部署圖!”
陸青軍也聽懂了,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這他娘的,比看電影還刺激!
陸青山依舊不動聲色,他品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怎么信你?”
“您不需要完全相信我,老板?!蓖柹⒖袒卮?,“您可以驗證。而且,我們的利益,完全一致。我?guī)湍褪窃趲臀易约?。?
“很好。”陸青山放下了茶杯。“我給你一個任務(wù)。”
“您請吩咐!”威爾森的聲音里透著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