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的退讓證明了一件事,雖然她和紂彼此無法用語溝通,但紂并不是只知道本能獵殺卻沒有感知能力的物種。它能體會她的喜怒,也會因?yàn)樗南才瓲縿忧榫w,繼而做出順應(yīng)她的反應(yīng)。
這令甄朱備感鼓舞,既然已經(jīng)達(dá)到了目的,它的表現(xiàn)也讓她非常滿意,她自然也不吝于對它的獎賞和鼓勵。這個晚上,她一直撫摸它,低聲唱歌給它聽,直到它在她的哼曲中發(fā)出呼嚕呼嚕的鼾聲,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甄朱每天生火。
紂對于甄朱生出來的那堆火,態(tài)度漸漸也發(fā)生了改變。
一開始它依然戒備,每當(dāng)甄朱坐在火邊烤肉或者用撿過來的有點(diǎn)像椰果殼的東西燒水的時候,它絕對不肯靠近,但也不會離的很遠(yuǎn),總是停留在距離她不遠(yuǎn)的一個地方,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團(tuán)不斷跳躍的火苗,下肢微蹲,全身繃緊,仿佛隨時準(zhǔn)備著一個不好就要上來搶人逃跑。隨著次數(shù)多了,慢慢地,甄朱燒火的時候,它終于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緊張,顯得淡定了許多,到了最后,當(dāng)甄朱把火堆移到洞口附近,天黑下來燃燒用作洞內(nèi)照明,它也不再表示反對了。
用火的大問題得以順利解決之后,甄朱將洞穴角落里堆積的那些恐龍殘骸和碎石爛泥慢慢地都清理了出去,從里到外,徹底打掃了一番,又在自己和紂睡覺的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新的干草,然后,白天當(dāng)紂出去狩獵,她就留在洞穴里等它回來。
這里現(xiàn)在很安全。
之前有一天,甄朱看到紂沿著洞穴附近方圓大概五百米的半徑范圍,走走停停,一路撒尿,將一泡尿分成幾十次撒完,然后在沿途樹上不停蹭它尾部,繼續(xù)留下它的體味。
她以前只知道在獅子或者老虎之類的動物王國里,雄性才會以體味宣告地盤不準(zhǔn)外人進(jìn)入,沒想到在這里,龍也有這樣的圈地方式。
這活看著輕松,但把一泡尿憋成幾十次撒完,干起來應(yīng)該也不容易,反正紂忙活了好些天,終于在它認(rèn)為需要的地方全都留下了它的體味。
或許是它留下的體味警告起了效用,也或許,是它這個新來者的兇猛可怕的名氣已經(jīng)以某種甄朱所不知道的方式漸漸傳開,反正這些時日,附近再也沒有看到過別的恐龍出沒,更沒有重現(xiàn)過上次雞冠龍那樣的事情。
但是紂顯然還是不放心,每次出去捕獵之前,必定還是會用巨石將洞口堵住,只在側(cè)旁留下一個能容甄朱爬進(jìn)爬出的小口子,這樣既保證她的安全,也方便她進(jìn)出,同時提供光照和通風(fēng)。
自然了,這也是它在甄朱的指導(dǎo)下學(xué)會的。
日子就這樣,在她和紂的朝夕相處中,一天天地過去。
這塊超級大陸的氣候均勻,基本處于溫暖之中,正是因?yàn)闅鉁刈兓淮螅荒隂]有明顯的四季區(qū)分,所以植物才能瘋長,養(yǎng)活了奔跑在上頭的無數(shù)食草龍,繼而讓這個龐大食物鏈頂端的那些形形□□的食肉龍如同生活在了天堂之中。
甄朱從來到這個世界后,每過一個晝夜,就在洞壁上劃出一個數(shù)字,以一月一日為,到今天,已經(jīng)是一月三十一日,恰好做滿了一個月的日歷。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個世界里停留多久,但既然來了,遇到了那個變成了它的他,那就好好地過下去,過好和它相伴的每一天,這就是她以后學(xué)著要做的事情了。
紂出門后,甄朱無事可干,通常就會坐在那堆用石頭堆出來的門邊,借著小口子里透進(jìn)來的光,用采過來的曬干的長草摸索著編織席子。
她想要一張平整的席子,可以攤在干草堆上,這樣晚上睡覺感覺應(yīng)該會舒服很多,至少,第二天起來不至于沾了滿身滿頭的草屑。
像這樣的事情,從前她從沒有做過,原本也根本不會想到有一天,她要親手去將干草捋直,一根一根地整理出來,然后摸索著,想辦法用它們編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做壞了好幾張后,這天,她終于成功編出了她感到滿意的一張草席。
她將它鋪在草堆上,躺下去,聞著干草特有的那種清香味道,感到身下又平整又柔軟,心里那種如同物質(zhì)欲望得到了滿足的喜悅,簡直無法形容。
這時,洞穴外傳來她熟悉的步伐聲和挪動石頭的聲音,紂也帶著它新咬死的獵物回來了。
它的身上很臟,除了泥巴,還沾滿了獵物的血跡。
甄朱看了眼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新草席,要是讓它這樣躺上去滾個一圈……
于是,趁著夕陽下山前的這段傍晚時光,甄朱將它連哄帶騙地帶到了山腳下的溪流旁。
溪水在一處彎流的地方,匯聚了一個面積大概幾十平米,深度約幾米的水潭。
這段時間,甄朱對周圍的環(huán)境漸漸也熟悉了起來,在確定水里沒有什么危險生物之后,因?yàn)樘鞖鉂駸?,很容易出汗,每天傍晚,她都會來這里洗個澡,或者游上一圈,再上來回去。
她早就想讓紂也下水洗個澡。
當(dāng)然,考慮它的體重和安全,她不會讓它下到可能是淤泥底的水潭里的,只是想讓它站在卵石和石頭底的溪水里,讓她給它好好洗個澡。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紂對洗澡這件事非??咕堋K膊幌矚g玩水,平時除了口渴喝水,絕不靠近水源?,F(xiàn)在想讓它下水洗個全身澡,簡直是難上加難。
之前甄朱曾幾次試過引它下水,但無論她怎么哄騙,它就是不肯下來。以它的龐大體重,她也奈何不了它,只能放棄這個想法,最多不過哄的它蹲在溪邊,她用自己做的草刷蘸水給它洗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