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仿佛突然間開啟了一個新的世界,第二天,地盤不巡了,洞穴也不出了,大白天的就霸著甄朱在里頭,不放她出去一步路,一直將她抱在懷里,要和她重復(fù)昨晚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了四五天,直到甄朱的那段生理期過去了,它尾蹊下的那種令甄朱初見時也被震驚住了的“充血”狀態(tài)才漸漸從“狂熱”中恢復(fù)了正常,收了回去。
因為生理和精力方面的巨大差異,這幾天的紂讓甄朱確實感到有點吃不消,等它終于又開始精神抖擻地重新出洞巡地,她甚至可以說是松了一口氣。
但這并不妨礙她這種非常好的感覺。
其實她并不排斥和它做那種事情,絲毫也沒有。
相反,她感到很安心,仿佛她在這個世界里的生命,和紂徹底地,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他們親密無間。
又一個月過去了,依舊還是沒有下雨的跡象,那片大湖邊,終日擠滿了來這里喝水的大大小小的龍們,對水的渴望,甚至讓食草獸們戰(zhàn)勝了對于天敵的恐懼之心,即便身后不遠處正在上演一出血淋淋的猛龍捕殺同伴的場景,也不能阻擋它們前仆后繼蜂擁來這里喝水的勇氣。湖邊從早到晚,終日擠滿了各種龍的身影。
這還沒什么,最令人擔(dān)憂的,是這片猶如生命之源的大湖,因為每天大量的蒸發(fā),它的水位也一天比一天地下降了。
半個月前,湖邊那塊紂經(jīng)常路過的巨石,還有一半露在水面世外,而現(xiàn)在,它只剩一塊石根的部位還被水淹沒著。
照甄朱的觀察,要是再這么旱上幾個月,大湖或許也將會變成一灘泥澤,而到了那時候,他們大概也將不得不步上巨齒龍的后塵,離開這里,再去尋找新的下一個家園了。
甄朱每天都在看云,心里盼著能早些下雨,終于,又過了大概半個月,這天一早,她起來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對面湖泊盡頭的天邊,不再像往日那樣晴空萬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堆積的灰色的云。
雖然這層灰色云層隨著太陽升起,很快就消失了,但這卻給了甄朱的很大的信心。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那片云再次出現(xiàn)了,而且越積越大,越積越厚。
她終于確定,這就是快要下雨的征兆了。
她感到十分興奮,急著想等紂回來,把這片積雨云指給它看,向它也傳達這個好消息。
它現(xiàn)在還沒回來。
這幾天,這片大陸的外圍,又來了一群流浪的龍,紂再次加緊戒備,一早又出去巡地了。
甄朱出了洞口,坐在近旁的一塊石頭上,一邊等著紂回來,一邊習(xí)慣性地眺望下面的湖水,想象著一場久違的豐沛大雨,讓這里再次盈滿的情景,心情不自覺地也輕松了起來。
忽然,她的視線停頓住了。
就在她所在的這個洞口下去,數(shù)百米外,靠近紂所劃出的禁區(qū)之外的一片枯草叢中,仿佛有幾縷煙霧,在慢慢地從地表升騰而起。
野火自燃!
甄朱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這里的地面,經(jīng)年累月地堆積著一層又一層的野草和落葉,下層持續(xù)腐爛發(fā)酵,溫度不斷升高,從前多雨,并沒有什么威脅,但遇到現(xiàn)在這樣干旱少雨的天氣,再加上持續(xù)高溫,地表的落葉層很有可能會引發(fā)自燃。
這和從前她幫紂打架放的那一把火不同。那時她看好了風(fēng)的方向,沿著溪流點燃了草叢。而現(xiàn)在森林干燥,地勢開闊,周圍并沒有什么可以用來阻斷火源的路徑,一旦起了野火,后果將會十分嚴(yán)重。
在她的心里,儼然也已經(jīng)把這片大陸當(dāng)成了家園。來不及多想什么,她立刻操起近旁一簇紂昨天為她帶回來的新鮮的果樹枝,飛奔向那塊正冒著煙霧的草叢,想趁著還沒冒出火苗前,先將火情撲滅。
她已經(jīng)出了紂用它的體味所劃出的禁區(qū),卻絲毫沒有察覺,一口氣跑到了冒煙的那片草叢前,用樹枝抽打,用腳踩,希望把蓬松的地表踩結(jié)實,擠壓出助燃的空氣,這樣,火就燒不起來了。
她飛快地頓著地面,貫注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時,渾然沒有覺察,身后,一雙充滿了敵意的眼睛,正在緊緊地盯著她,危險在朝她慢慢地靠近。
瑪莎來了。
這幾個月,瑪莎用盡渾身解術(shù),卻始終無法吸引頭龍紂對它的一顧,相反,它時??吹郊q和這個看起來它一爪子就能撕爛的異類雌性在一起,形影不離,這令瑪莎感到憤怒無比,在強烈的嫉妒心的驅(qū)使下,它生出了殺死她的念頭。
只要它悄悄殺死她,它相信,頭龍紂一定會對自己施加寵愛,它將如愿以償。
作為一只曾經(jīng)歷過兩任頭龍社會的母龍,它深知頭龍的威嚴(yán)和可怕,紂劃出的那片禁區(qū),就算它不在,瑪莎也絕對不敢擅自闖入,這是一種近乎天生的對于強權(quán)的崇拜和服從,所以這些日子,瑪莎一直躲在禁區(qū)外的暗處,伺機尋找著機會。
現(xiàn)在機會終于來臨了,那只異類雌性,她自己終于從紂保護著她的那塊禁區(qū)里出來了。
至于她為什么出來,在做什么,瑪莎并不關(guān)心。
它的眼睛里,現(xiàn)在只剩下了嫉妒和殺機。
它朝著那個背影悄悄靠了過去,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充滿威脅的一聲咆哮,隨后撲了上去。
甄朱正在踩著腳下發(fā)熱的,冒出煙霧,仿佛下一刻隨時就要躥出火苗的地面,忽然感到后背起了一陣動靜,傳來低吼聲,她猛地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母龍瑪莎正朝自己縱身撲來。
它的神色猙獰,盯著她的一雙眼睛里,充滿了殺氣。
甄朱毫無防備,被嚇了一大跳,險些摔倒在地,再也顧不得地表野火,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跑。
但是她的這兩條腿,怎么可能跑的過瑪莎?
瑪莎幾個縱身,就追到了她的身后,甄朱只能憑借近旁樹木的遮擋來躲避它的撲殺,瑪莎撲空了幾次,怒不可遏,咆哮了一聲,咔嚓一聲,龐大身軀就撞斷了一棵樹,甄朱躲著朝自己迎面壓來的大樹,徹底地暴露在了瑪莎的利爪之下,就在瑪莎快要撲上來的時候,側(cè)旁跟著撲來一個巨大的身影,朝著瑪莎撞了過去,瑪莎猝不及防,怪叫一聲,被撞飛了出去,在地上連著打了好幾個滾。
圓圓的腦袋,長長的脖子,比大象還要龐大的一幅身軀。
小駝來了!
小駝一雙眼睛睜的滾圓,死死地盯著瑪莎,喉嚨里發(fā)出陣陣低沉的憤怒咆哮,作勢仿佛要朝瑪莎繼續(xù)撲過去似的。
瑪莎起先被嚇了一跳,等翻滾停下,看清撞飛自己的竟然是那只食草龍,憤怒不已,張開利爪,作勢就朝小駝躍來。
小駝急忙后退,飛快來到甄朱身邊,蹲下后肢,朝她焦急地叫喚。
甄朱會意,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攀上小駝的后背,兩腿夾住它的后背,雙手緊緊抱住它脖子,小駝立刻撒開兩腿,朝前飛快跑去。
它后肢長而有力,一步彈跳出去就是幾米,遠遠快于瑪莎的速度,瑪莎氣的快要發(fā)瘋,在后面緊追不舍,追了斷路,漸漸體力不支,被拋的越來越遠,終于,徹底地消失在了視線里。
小駝慌不擇路,帶著甄朱只顧狂奔,甄朱被它顛的快要吐了,幾次險些被它甩下了背,等到它終于放慢腳步,漸漸地停了下來,甄朱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小駝憑著本能,給帶回了她之前和紂的家,回到了那道溪流的附近。
只是現(xiàn)在,溪流已經(jīng)徹底干涸,朝天露著布滿了白色鵝卵石的溪床,那個她曾經(jīng)嬉水嚇唬過紂的深潭,現(xiàn)在也只剩下潭底的一汪泥漿了。
小駝累的癱在了地上,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喘氣。
天已傍晚,甄朱遲疑了下,決定今晚還是先在原來的洞穴里暫時留宿。
她怕瑪莎不甘失敗,這樣回去的話,說不定還會在路上遇到。
小駝如果已經(jīng)成年,長成那種大到讓食肉龍也無可奈何的小山似的身材,那倒好說,但它現(xiàn)在還不夠大,除了跑,攻擊和防御能力幾乎等于零,萬一再遇到憤怒的瑪莎,恐怕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不如今晚先在這里過夜,其余的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她定下心神,留小駝在山腳下找吃的,自己爬上山壁,進了洞穴,草草打掃了下,就靠坐了下去,開始枯等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