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德嫂一早打了電話過來問詢。因為公館只有徐致深一人住,從前經(jīng)年也不大在家,空著居多,所以除了定期來幫德嫂干零活的女工,常住的女傭人就只有她。最近徐致深停留天津居多,她怕自己不在,會給徐先生的日常造成不便。
電話是甄朱接的。德嫂聽到她能說話了,說的還這么好,完全聽不出來有任何的異常,意外又驚喜。甄朱問了聲她女兒和外孫的病情,得知還沒痊愈,就讓她安心在家,說這里有自己,德嫂十分感激,說:“多謝薛小姐,那就麻煩你先幫我照顧幾天先生?!?
德嫂并不知道,甄朱的“照顧”,就是用自己去喂飽仿佛貪得無厭的徐致深。
整整一天,徐公館樓下客廳那扇朝外的大門都沒打開過,厚重窗簾遮蔽下的陰暗空間里,整座房子,上下兩層,都成了徐致深和甄朱親熱的場所,兩人除了睡覺,就是做.愛,沒日沒夜,肚子餓了,甄朱就去廚房胡亂燒點吃的東西,她本來就手忙腳亂了,他還非要跟過來,在邊上繼續(xù)糾纏著她,結(jié)果害的兩人吃了一頓糊糊面,臥室,廚房,飯廳,到處都留下了兩人的影子。中間他接了幾個電話,都是找他的,被他一律以宿醉頭疼,需要好好休息給掛了,最后一個電話,是張效年親自打來的,說他得知了兵站的事,十分震怒,已經(jīng)下令撤銷了劉彥生護軍使的職務(wù),勒令他檢討反省,為徐致深當(dāng)時果斷處置而避免了一場后果嚴重的惡性事件感到十分欣慰,批準了他遞交的關(guān)于整頓兵站,給地方兵建獨立番號,給予平等待遇的建議,讓他全權(quán)負責(zé),最后慰問,說他受傷還沒多久,就又這樣奔波勞累,先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其余事情,慢慢來就行。
徐致深接張效年電話的時候,他人坐在沙發(fā)上,兩人衣不蔽體,甄朱跟只趴趴熊似的掛在他的肩上,他一邊和張效年說著話,一邊還摟著她,一只手在她身上動著,掛了電話,他徑直拔了線,迫不及待般地將她直接壓在了沙發(fā)上。
塘沽兵站的事還在等著徐致深,在公館里沒日沒夜地要了甄朱兩天,他也暫時“休息”完了,比之前更加忙碌,早出晚歸,但再晚,哪怕深夜,他也不會在塘沽留宿,總是要開上一兩個小時的車回到公館。
德嫂回來的那個晚上,并沒有提前告知,甄朱完全沒有準備。當(dāng)時徐致深從外回來,人在書房里,她又燉了一盅燕窩,端進去送給他吃,他就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了調(diào)羹,喂她一口,自己再吃一口,吃著吃著,他就去吃她嘴角邊沾著的甜汁,順道親著她的嘴。
他好像很喜歡和她接吻,甄朱也喜歡被他氣息包圍的那種感覺,每次深吻下來,都會被他吻的暈乎乎的。
正好德嫂家人病愈,因為已經(jīng)缺勤了好幾天,晚上她就連夜趕了回來,進來后,見書房的門半掩著,里面透出一道燈光,也沒多想,敲了敲門,就推了進來。
“徐先生……”
她愣在了門口,嘴巴張的老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
甄朱正被徐致深親的意亂情迷,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回頭,看到德嫂站在那里,一臉驚呆的模樣,她自己也是嚇的不輕,一下掙脫開徐致深的手,從他大腿上飛快地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
德嫂雖然是女傭,但之前和甄朱關(guān)系不錯,在這一刻之前,她半點也不知道甄朱和徐致深之間那種暗流涌動,一直認為她只是徐先生從老家?guī)硖旖蛑尾〉男旒沂烊?,更重要的,之前在和她的相處里,甄朱半點也沒顯露過自己和徐致深有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突然和他親熱成這個樣子,被他在書房里摟在大腿上親吻,難免令人意外。
甄朱下意識地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滿滿全是尷尬。
“啊——我去廚房看看,要不要燒水——”
德嫂先回過了神兒,趕緊掉頭,裝作沒看見似的,匆匆要走。
“德嫂!”
徐致深忽然叫了她一聲。
德嫂只好停下腳步,朝甄朱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尷尬的勉強的笑,又看向徐致深,不安地說道:“徐先生,不好意思,是我不好,下回我一定注意……”
徐致深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傾身過去,將呆在一旁的甄朱拉到了自己的近旁:“我之前一直沒提,薛小姐其實是我家人在老家給我娶的太太,我上次回了趟老家,就把她帶過來看病?!?
德嫂再次吃了一驚,這回起比剛才的震驚,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了一聲,睜大眼睛,看向甄朱,眼神立刻就完全不同了,仿佛長長松了一口氣,趕緊朝甄朱走了幾步過來,笑道:“原來是這樣?。∥揖驼f嘛,薛小姐……哦不,徐太太,她剛來第一天,我看她就和尋常女人不一樣,我還想著,這位薛小姐是什么來頭能住進來,原來是徐先生在老家的太太??!這太好了!怎么就不早說呢!”
她笑容滿面,看著甄朱的表情,比起之前,立刻就多了幾分敬重。
徐致深含笑,點了點頭:“你去做事吧。”
德嫂哎了一聲,向甄朱討好地點了點頭,說:“太太,明天起,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行。”說完才退了出去,又小心地關(guān)上了門。
甄朱慢慢地看向徐致深,見他靠在椅子里,朝自己伸過來手。
她靠了過去,胳膊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仰起臉,主動親上了他。
……
第二天,徐致深出去了,甄朱因為昨晚入睡的遲,又渾身乏力,一直睡到將近中午才起來,下來的時候,德嫂已經(jīng)為她預(yù)備好了飯,甄朱像往常那樣,自己去拿碗筷,德嫂急忙阻攔,殷勤地給她遞了過來,站在一旁,嘴里說道:“以前不知道,還讓太太你幫我做事,真是不應(yīng)該。幸好太太你人好,不和我計較。要我說,你和徐先生真的是天生一對,兩人都這么好,男才女貌,站出去,不知道有多登對呢?!?
甄朱笑了笑,吃完飯,上樓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王副官已經(jīng)在車里等著她了。
她和約翰遜醫(yī)生約好,下午去他那里做術(shù)后的最后一次復(fù)查,并答應(yīng)協(xié)助他完成這個診療案例的問詢報告。
她出門來到醫(yī)院,和約翰遜見了面。醫(yī)生給她檢查過后,向她恭喜,又說她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驚喜。原本他預(yù)估,因為從小就缺乏語的能力,她至少要通過半年的系統(tǒng)訓(xùn)練才能見到效果,卻沒有想到,短短這么些時日,她就恢復(fù)了正常的表達,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甄朱向醫(yī)生表達了自己誠摯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