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猶豫了片刻，馮輝還是起身，拿著這枚核融合核心走出了會議室的門外。

“你不能忽視民意。”吳亞國死死地盯著韓君華，“我不知道這該死的程序究竟是什么個意思。老所長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直到你醒來，這一切都變了！”

對于吳亞國的指責(zé)，韓君華無動于衷。

“你不能責(zé)怪小華，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鼻卦菏坑镁徍偷目谖莿裾f道，試圖讓吳亞國保持冷靜。

“很好？”吳亞國嗤笑一聲，“只是短短三年，自從你繼任，一切都變了。先是削減農(nóng)場產(chǎn)出，營養(yǎng)合劑與有機食品混合供應(yīng)，再然后是分批供水，再到現(xiàn)在的限電措施？純粹是胡鬧！”

“我只是參考基地當(dāng)前物資，做出最符合實際情況的選擇罷了。”韓君華的聲音很冷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最符合實際情況？我只知道，這避難所的設(shè)定年限是50年！是由超級計算機計算出的50年！然而現(xiàn)在才多少年？不到20年的時間，避難所就被迫提前開啟。我不知道這3年中，你這個領(lǐng)導(dǎo)者究竟干了什么蠢事?！眳莵唶馈?

安靜地等待吳亞國宣泄完胸中的怒火，韓君華緩緩地開口道。

“1000人，收容50年。你告訴我，現(xiàn)在避難所中有多少人？”

吳亞國語塞，憤怒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我告訴你，一共1743人?！?

見吳亞國沒有開口，韓君華接著說道。

“我從休眠倉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上任避難所所長的工作日志。然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第一條，2171年，我無法拒絕一位母親的哀求，接過了她手中的嬰兒?！?

“這有什么錯嗎？”吳亞國不以為然道。

“那個嬰兒，是避難所收容的第1001人。”

“難道就因為這一個嬰兒，027避難所便提前開放了將近30年？”吳亞國嗤笑道，“還是說，你實在找不到借口，只好用那無辜的嬰兒，作為你無能的借口？”

“這只是一個開端?！表n君華淡淡地說道，“2172年，我為一對夫婦舉行了婚禮。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依舊衷心祝福他們幸福。”

“這根本沒有任何錯誤！難道你不覺得，在這絕望的環(huán)境中，一場婚禮是那樣的鼓舞人心?！?

“于是，你們在這16年中，舉辦了大大小小400多場的婚禮？”韓君華掃視了會議桌前的四人。

插不上話的田峰盯著ep發(fā)呆，史永天依舊在那發(fā)著抖。對韓君華的解釋并不滿意的吳亞國，依舊無動于衷，而秦院士則輕嘆一聲，低下了頭。

“沒有節(jié)能計劃，沒有計劃生.育。超級計算機能計算出精確到浮點數(shù)十位之后的能耗，能計算出近乎完美的人口結(jié)構(gòu)以及增長曲線，但依舊計算不了你們的智商！”

到最后，那平靜的聲音總算是染上了一絲憤怒。音量雖不大，卻刺痛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秦院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緩和會議桌上緊張的氛圍，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出，只是靜靜地看著韓君華。吳亞國因為憤怒漲紅了臉，但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包括我的提前蘇醒，我很詫異?！表n君華見無人接話，接著說道，“按照計劃，我應(yīng)該于避難所封閉25年后解除休眠，接替所長職務(wù)。但那個老所長干了什么？他竟然畏罪自殺！”

“老張他是死于心肌梗塞。”吳亞國試圖反駁道，不過語氣卻是沒了先前的力道。

“心肌梗塞？以避難所的醫(yī)療條件，你認(rèn)為區(qū)區(qū)一個心肌梗塞死的了人嗎？隱瞞病情，放棄接受治療，這就是自殺！”直視著吳亞國的雙眼，韓君華死死地說道。

吳亞國喉結(jié)滑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秦院士突然出聲道。

“2171年，我會拒絕接受那名嬰兒。2180年之前，不會有任何新生兒誕生。2180年之后，按照超級計算器分析得出的人口增長曲線，嚴(yán)格控制新生兒數(shù)量。”韓君華毫不猶豫地說道。

“但你知道嗎？當(dāng)時張所長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嬰兒，還有人性?！鼻卦菏枯p聲道，“我親眼目睹了那天發(fā)生在門口的慘劇。門外的人們苦苦哀求著，希望小張網(wǎng)開一面。按照紀(jì)律，避難所只能夠容納一千人，小張也確實遵守了紀(jì)律。”

“他并沒有?！表n君華道。

聽到小姑娘的話，秦院士只是慈祥地笑了笑，接著回憶道。

“有人下跪，有人辱罵，甚至有人試圖強行闖入，我記得是小張開的槍。你無法想象當(dāng)時的畫面，一位丈夫試圖帶著他的兒子穿過大門，與他的妻子匯合......是小張開的槍?！?

吳亞國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起了很遙遠的事。田峰依舊盯著鞋帶，不過表情卻是有些動容，那天他就在門口執(zhí)勤。

然而韓君華依舊無動于衷，只是淡淡地說道。

“為什么能夠拒絕一群人，卻拒絕不了一個孩子？”

“或許，這就是因為人性吧?！鼻卦菏繃@了口氣，說道。

“所以說，蠢事從一開始就犯下了。”韓君華道。

“沒有經(jīng)歷過，那天所發(fā)生的一切對你而只是一段文字。你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確實也無可厚非?！睂τ谒睦淠卦菏恐皇菄@了口氣，表示理解地說道。

“你這女人，你還有人性嗎？”吳亞國難以置信地說道。

沒有看吳亞國一眼，韓君華語氣淡然地說道。

“人性？那只是生存的累贅?！?未完待續(x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