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沒見,三老友聊得酣暢淋漓。陳清禾和厲坤有紀律規(guī)定,滴酒不沾,陸悍驍開車來的,也喝的綠茶。轉(zhuǎn)眼到了快十一點。
剛準備續(xù)杯,陸悍驍擱在桌面上的手機響。
是魏折浩。
陸悍驍拿起接聽。
“小魏?”
魏折浩說:“表哥嘿嘿嘿,又有個不情之請了?!?
陸悍驍?shù)鹬鵁煟班??你說。”
“是這樣的,我不是也和同學在這邊唱歌嘛,然后順路的司機喝大發(fā)了。”
陸悍驍明白過來,看了看表,打斷他,“沒事,我待會捎你回學校?!?
“不不不,不是我?!蔽赫酆颇沁呥€有震天音樂,他扯著嗓子說:“是另外一個,和我不是一個學校,她宿舍離我學校也不遠的。”
陸悍驍答應(yīng)了,“好,我車是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車牌尾數(shù)288。大概半個小時能到你下車的那個地方。”
掛了電話,陳清禾調(diào)侃道,“喲,才來一天就勾搭上小妹妹了?”
陸悍驍恰一口茶,潤著聲音:“傻逼,是我妹男朋友的同學。”
又待了十來分鐘,把剩下的飲品喝完,三個人也起身離開。
陸悍驍說:“坐我車收費啊,長得越帥,給的越多,麻煩你倆量價而沽?!?
這回,陳清禾和厲坤倒是有了默契,互看一眼,互相評價。
“你丑?!?
“謝謝,你也很丑。”
然后齊齊轉(zhuǎn)頭對陸悍驍說:“我們?nèi)齻€人里,你才是世界名著級別的帥?!?
“媽的?!标懞夫斝αR一句,坐上駕駛座。
陳清禾和厲坤想著方便聊天,干脆都鉆進了后座。
陸悍驍轉(zhuǎn)動方向盤,利利索索地掉了頭,“我還要接個人,等一會?!?
車子緩緩?fù)T诟鑿d門口,陸悍驍滑下車窗過風,又順手點了根煙慢慢抽著。他時不時地看一眼不遠處,留意出來的人。
陳清禾和厲坤已經(jīng)討論起軍事武器,這玩意兒陸悍驍聽不太懂,就覺得陳清禾總算像了一回人。
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了五分鐘,陸悍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有點不耐煩了。
他拿出手機撥了魏折浩的電話,那頭接得飛快,聲音陡高。
“來了來了,陸哥,我在這兒!”
魏折浩一幫人烏泱泱地走到了歌廳門口,大部分都是外國學生,陸悍驍粗看一眼,隱約看見了站再人群后的魏折浩。
他平靜地移回視線,“嗯”了一聲,然后把手機擱在儀表盤上。
聚會的人有十來個,黑白人種個個高大,眼下正在分配歸程的人員。
“harry,你坐dasan的車。”
“好!”魏折浩晃了晃手,示意自己知道。然后轉(zhuǎn)頭對身后的人說:“師姐,我哥的車就停在門口,黑色那輛?!?
同學已經(jīng)催促了,魏折浩腳步已經(jīng)跟著他們走了,邊走邊指向門外,“快去吧?!?
周喬跟他告別,“路上注意安全?!?
外面的溫度比室內(nèi)要低許多,周喬只穿了一件中長款的薄大衣,不由地掩緊了衣襟,微微低頭,迎著風邁步。
這片區(qū)沒什么特別高的建筑,路燈和霓虹襯亮半邊天。
車里的陸悍驍正在接越洋電話,聽朵姐匯報公司情況,接完后,又打開發(fā)來的每日報表,低頭細看。
陳清禾坐在左后座,他伸了個懶腰,隨意往窗外一看,呆住,確認了幾秒,他揉了揉眼睛,“我靠,不是吧……”
陸悍驍專注屏幕上的報表,邊看邊嫌棄,“成天靠來靠去的,你有幾個腎啊?!?
陳清禾拍了拍厲坤的胳膊,“你帶捆繩了嗎?”
厲坤一副你有病的眼神,“又不是在訓練,帶它干嘛?”
陳清禾下巴沖陸悍驍抬了抬,顫著聲音說:“我怕他發(fā)瘋?!?
陸悍驍皺眉,“我又惹你了?”
說話的時候,他頭往左后轉(zhuǎn),目光掠過車窗,看到玻璃上有光影在一波三折。
就是這一眼,他瞬間理解陳清禾的意思了。
周喬身影纖細,踏著霓虹光影低頭款款,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陸悍驍嘴里叼著的煙,跟著煙灰一起,掉了下來。
煙頭的星火焰子燙在他手背,陸悍驍竟然不知道痛。
看見周喬的那一刻,他第一反應(yīng)是沒敢確定。
怎么可能呢?
異國他鄉(xiāng),隨便兜轉(zhuǎn),竟然碰見了。
與此同時,周喬抬起了頭,風吹著她瞇縫了雙眼,目光先是鎖定黑色的車輛,然后就看到了陸悍驍。
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陸悍驍舍不得眨眼,目光繚繞不休地望著她,看似波瀾不驚,但擱在大腿上的手,指頭悄無聲息地微微顫抖。
最后是陳清禾打破僵局。
他哎呀一聲推門下車,欣喜又熱情地迎上前去,“喬妹妹!”
周喬被這聲叫嚷拉回了魂魄,她沖陳清禾扯了一個不怎么自然的微笑。
“原來接的是你啊,太巧了吧,來來來,外面怪冷的,快上車?!?
陳清禾抓住周喬的手臂,像是不讓她跑一樣,不由分說地把人塞進了副駕駛座。
車門開的時候,外頭的風呼地灌進來,然后又嘭的一聲關(guān)緊。
陸悍驍覺得,風把車里塞滿了。
哪兒都滿了。
他咽了咽喉嚨,手搭上方向盤,心里的思念在叫囂,但形色依然克制,這種戛然的矛盾感快把他逼瘋。
過了會。
周喬先開口,她聲音聽起來該死的淡然輕松——
“好久不見?!?
陸悍驍?shù)牡◤娜萑€崩盤,他像一個咿呀學語的幼兒,一時竟不會說話了。
半天,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嗯?!?
說完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傻缺,趕緊爭分奪秒地彌補,又說:“四個半月沒有見過了?!?
這個清晰的時間點說得很敏感。
周喬沉默。
這時,手機響救了命。
周喬長呼一口氣,飛快接聽。
車內(nèi)異常安靜,加上對方聲音大,所以通話內(nèi)容被陸悍驍聽了個一知半解去。
是個男聲,中英文結(jié)合的一句話。
“喬,你還有多久回來?我實在是太想你了?!?
陸悍驍耳朵邊一炸。
結(jié)果,周喬語氣十分耐心,低聲說:“快了,十一點半一定到家,好嗎?”
而陸悍驍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節(jié)發(fā)緊,青筋乍現(xiàn),把身后的陳清禾看得心驚膽戰(zhà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