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被江恒這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毛,但他仗著背后有人撐腰,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咱們做新聞的,消息靈通那是基本功,我就是好心提醒江主任一句,這京城的水深得很,有些不該摻和的事,還是少摻和,免得濕了鞋。”
“這就不勞王科長費心了?!苯惆褕蠹埲釉谧郎?,“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把這份采購清單重新做一遍,這一款索尼的攝像機,市場價只要兩萬八,你報四萬五,這差價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王棟臉色一變,“這都是正規(guī)渠道的報價,含了稅和售后的?!?
“是嗎?”江恒隨手拿起那份清單,“那我讓審計部的人來核實一下?”
“你……”王棟氣結,他沒想到江恒連這種小事都抓得這么細,而且一點面子都不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哎呀,一大早的,火氣都別這么大嘛?!?
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手里還盤著兩顆油光發(fā)亮的核桃。
正是snk的元老,運營總監(jiān),祁爺。
王棟一見到祁爺,立刻像見到了親爹一樣,腰桿子瞬間直了起來,“祁總,您來了?!?
江恒并沒有起身,只是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這個笑面虎。
“祁總稀客啊,什么風把您吹到我這小廟來了?!?
祁爺笑瞇瞇地走到沙發(fā)前坐下,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江老弟這話說得,咱們都是一家人,什么廟不廟的,我聽說你要搞個什么特別報道組,這不,特意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說著,他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王棟,“小王啊,你也是,做事要細心,既然江主任覺得報價有問題,那就回去重新核算,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滾出去。”
王棟被罵了也不敢頂嘴,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江恒一眼。
辦公室里只剩下了江恒和祁爺兩個人。
“江老弟啊,年輕有為,我是真羨慕啊?!逼顮敯淹嬷掷锏暮颂?,語氣溫和,“不過這職場如戰(zhàn)場,剛柔并濟才是長久之道,有些時候,把路走得太窄了,對自己沒好處?!?
這是在敲打自己了。
江恒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了一口氣,“祁總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這個人笨,只認死理,公司給我發(fā)工資,我就得替公司把好關,那一萬多的差價,夠給底下兄弟們發(fā)好幾個月的獎金了,這錢要是進了私人的腰包,我這心里過意不去啊?!?
祁爺手里轉動的核桃停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
他沒想到江恒這么不識抬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敢當面硬剛。
“江主任覺悟高,那是好事。”祁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有些事,不是光有覺悟就能辦成的,這采購鏈條上的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供應商都是合作多年的老關系,因為這點小錢傷了和氣,以后萬一設備出了問題,誰來擔這個責?”
“我來擔?!苯阃鲁鲆豢跓熑?,透過煙霧看著祁爺,“只要是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出了任何問題,我江恒全權負責,就不勞祁總操心了?!?
祁爺?shù)难劬ξ⑽⒉[了起來,透出一股危險的光芒。
他今天來,本來是想給江恒一個下馬威,順便探探底,看看這個最近風頭正勁的年輕人到底是不是像傳聞中那么難搞。
現(xiàn)在看來,這哪里是難搞,這簡直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