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調(diào)的這些人里,有沒有特別背景的?”
“不是鄉(xiāng)鎮(zhèn)紀(jì)委那些小蝦米,而是新加入的、我們不太熟悉的面孔!”
劉世廷一口氣布置著,思路變得異常清晰,“第三,外面那些人……”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你告訴他們,天塌不下來!”
“該做什么做什么!但要管好自己的嘴!”
“沒有我的明確指示,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更不能病急亂投醫(yī)!”
這個“輕舉妄動”和“病急亂投醫(yī)”說得極其重。
顯然是在警告他系統(tǒng)內(nèi)那些可能因為恐懼而采取不理智行動,比如潛逃、串供、轉(zhuǎn)移證據(jù)甚至自首的人,那樣只會加速整個體系的崩潰。
“另外,提醒那幾個……還在外面的自己人,近期說話辦事一律低調(diào),低調(diào)!”
“以前那些‘小尾巴’,想辦法斬干凈!”
沈近南認(rèn)真地聽著,一邊快速掏出一個小筆記本記錄著關(guān)鍵點。
劉世廷布置得越細(xì),他心里反而安定了一分,這至少說明縣長并沒有完全亂掉方寸。
但當(dāng)聽到“小尾巴”時,他心里也是一沉。
在東山這潭水里泡久了,誰又能是純粹的清蓮?
所謂的“斬干凈”,談何容易?
許多痕跡早已融入日常,非刮骨不能剔除。
“明白,劉縣長!”沈近南收起筆記,神色凝重,“只是……怕時間緊迫?。 ?
“王海峰那邊動作太快了!”
“人被帶到哪里去審,用什么方式,我們完全摸不到邊!”
“這種鈍刀子割肉……”
“摸不到邊,也要摸!盡一切可能去摸!”劉世廷打斷他,眼神重新變得陰沉銳利,“總會有風(fēng)吹草動!”
“雙規(guī)地點還能出了縣不成?不就是幾個鄉(xiāng)鎮(zhèn)賓館嗎?”
“你要記住,錢和關(guān)系,從來都是開路的東西?!?
“只要開得出足夠的價碼,總有人會動心!”
“關(guān)鍵在于,你要找到能傳話、能搭線的人!”
“重點給我盯住紀(jì)委那幾個關(guān)鍵人物的身邊人!”
“司機、秘書、辦公室副主任甚至……保潔!”
“用最短的時間,搞到最核心的動態(tài)!包括‘材料’推進(jìn)到了哪一步!”他口中的“材料”,指的就是涉案人員的口供和查實的證據(jù)鏈,這才是決定生死的關(guān)鍵。
沈近南重重地點了下頭:“明白!劉縣長放心,我會動用所有能用的渠道!”
就在這時,劉世廷桌面上那部很少響起的紅色內(nèi)部電話,突然急促地震動起來,鈴聲尖銳。
打破了室內(nèi)剛剛調(diào)整過來的、虛假的平靜氛圍。
兩人的目光瞬間如同觸了電般聚焦在那部電話上。
劉世廷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近南。
沈近南立刻會意,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微微躬身,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我先回避”。
便像來時一樣,腳步極其輕快地退了出去。
再次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留下劉世廷獨自面對那臺兀自響個不停的紅色電話——如同一個來自未知地獄催魂奪魄的呼叫。
門外走廊空無一人,光潔的地磚反射著白熾燈冰冷的光。
沈近南快步穿過長長的走廊,步履略顯倉皇。
經(jīng)過檔案室半開的門時,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砟贻p科員壓低到幾乎聽不見的交談:“……聽說龍鄉(xiāng)長走的時候,還掙扎了一下,被硬架上車的……”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聲音瞬間消失,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近南的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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