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淵靜立在她身側(cè),氣息內(nèi)斂,已然穩(wěn)固在筑基初期,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
大殿中央,黑壓壓地跪著一片人。
皆是大長老歷蒼一脈的核心-->>弟子、執(zhí)事,以及部分被拉攏的客卿。
他們周身靈力已被徹底封印,如同待宰的羔羊,面色灰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墨衣與墨青持劍立于兩側(cè),眼神銳利,警惕地監(jiān)視著所有人。
叛亂已經(jīng)被雷霆鎮(zhèn)壓,宗主蘇云衡在親手格殺歷蒼后,便再次封閉了閉關(guān)之地,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guān)。
所有的善后事宜,盡數(shù)落在了蘇瑜肩上。
她的目光,緩緩掠過下方眾人,最終定格在跪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上。
厲寒州。
他披頭散發(fā),錦袍破損,沾染著干涸的血跡。
可他臉上卻看不見多少惶恐,反而帶著一種極致的平靜。
“厲寒州?!?
蘇瑜開口,聲音清冷,不帶絲毫感情。
“大長老悖逆作亂,已經(jīng)伏誅。你身為同謀,可知罪?可曾后悔?”
厲寒州緩緩抬起頭,看向高座上的蘇瑜,又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楊淵。
嘴角咧開,露出一抹帶著血絲的獰笑。
“后悔?哈哈哈……”
他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嗓音在大殿中回蕩。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我厲寒州行事,只問本心,何須后悔!”
他猛地挺直脊背,盡管靈力被封印,那股屬于天之驕子的倨傲卻未曾完全消散。
“爭奪權(quán)力,有什么錯(cuò)?”
“這幽冥魔宗,弱肉強(qiáng)食,本就是魔道法則!”
“我父子二人不過是想站得更高,看得更遠(yuǎn),何錯(cuò)之有!”
他目光死死盯住蘇瑜。
“蘇瑜!你不過是運(yùn)氣好,投了個(gè)好胎,有一個(gè)宗主父親!”
“若非如此,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審判我!”
“還有你,楊淵!”
他猛地轉(zhuǎn)向楊淵,眼中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一個(gè)青云宗不要的棄徒,靠著女人上位的軟飯王!”
“若非蘇瑜護(hù)著你,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你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
楊淵眼神淡漠,對于這番歇斯底里的指責(zé),毫無反應(yīng)。
蘇瑜的臉色卻瞬間沉了下來,周身紅蓮業(yè)火的氣息隱隱躁動(dòng),大殿內(nèi)的溫度驟然升高。
厲寒州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灼熱,笑聲戛然而止,卻依舊梗著脖子,嘶聲道:
“我告訴你,蘇瑜!今日我敗了,我認(rèn)!”
“但你想審判我?你……還不夠資格!”
話音未落,他眼中猛地閃過一絲決絕與瘋狂!
一直被封印的丹田處,一股詭異的力量驟然爆發(fā)!
他竟不知用了何種秘法,在靈力被徹底封印的情況下,強(qiáng)行沖開了部分禁錮!
“小心!”
墨衣臉色一變,長劍瞬間出鞘!
然而,厲寒州的目標(biāo)并非任何人。
他身形如同獵豹般暴起,卻不是沖向蘇瑜或楊淵,而是撲向了側(cè)面一名持刀守衛(wèi)!
那守衛(wèi)猝不及防,只覺手腕一麻,佩刀已然易主!
厲寒州奪刀在手,沒有絲毫猶豫,反手便將冰冷的刀鋒,狠狠抹向自己的脖頸!
動(dòng)作快如閃電,決絕無比!
“噗——!”
利刃割開喉管,鮮血如同噴泉般洶涌而出!
他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臉上卻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渙散的目光望向大殿穹頂,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迷醉的景象。
“權(quán)力……真是……令人著迷的東西啊……”
話音落下,他眼中的神采徹底黯淡。
身軀“砰”的一聲重重倒地,鮮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開來,形成一灘刺目的猩紅。
大殿之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厲寒州這突如其來的剛烈自戕震懾住了。
蘇瑜看著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便恢復(fù)了冰冷。
她揮了揮手,語氣淡漠:
“拖下去,清理干凈?!?
“其余參與叛亂者,廢去修為,打入黑風(fēng)洞,永世不得放出!”
命令一下,立刻有弟子上前,面無表情地將厲寒州的尸體拖走,開始處理后續(xù)。
一場席卷宗門的叛亂,最終以歷蒼父子雙雙殞命,黨羽被徹底清算而告終。
大殿很快恢復(fù)了肅穆。
蘇瑜揉了揉眉心,連續(xù)的處理事務(wù)和先前激戰(zhàn)的后遺癥,讓她感到一絲疲憊。
她側(cè)過頭,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楊淵,輕聲問道:
“阿淵,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楊淵目光深邃,望向大殿之外云霧繚繞的遠(yuǎn)山。
厲寒州父子伏誅,只是一個(gè)開始。
幽冥魔宗這潭水,遠(yuǎn)比表面看起來要深得多。
那位深居簡出的宗主蘇云衡,三長老段百煉暗中布置的猩紅菟絲子,還有七長老夢有容曖昧不明的立場……
前路,依舊布滿荊棘。
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wěn):
“整頓內(nèi)部,提升實(shí)力?!?
“真正的風(fēng)雨,恐怕……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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