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
數(shù)十口沉重、散發(fā)著陰冷氣息的黑木棺材,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瘋狂搖晃、撞擊。
棺蓋在劇烈的顛簸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更為恐怖的是,棺材內(nèi)部,此起彼伏地響起令人頭皮炸裂的哀嚎、嘶吼和指甲-->>瘋狂抓撓棺木的刺耳刮擦聲。
濃得化不開的尸氣如同墨汁般從棺材縫隙中洶涌溢出,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冰冷、腐朽、帶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不好!”
剛剛帶領(lǐng)弟子睡下的邋遢老道猛地掙開雙眼,渾濁的老眼中精光爆射。
他抄起手邊一盞昏黃的煤油燈,身形如風(fēng),直撲停尸房。
隔壁廂房,一瘦一胖的兩名徒弟也衣衫不整地沖了出來,臉上盡是驚惶。
“師父,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瘦徒弟聲音發(fā)顫。
“尸氣沖天,群僵暴動,定有驚天變故!”
茅明德面色鐵青,皺紋深如刀刻,他一把推開沉重的停尸房鐵門。
眼前景象如同地獄繪卷。
原本擺放整齊的黑木棺材東倒西歪,碎裂的木板散落一地。
數(shù)十頭身著不同朝代服飾的僵尸,已然破棺而出。
它們雙目赤紅如血,獠牙森白外露,干枯發(fā)黑的手臂筆直前伸,僵硬的身體帶著詭異的敏捷,正不顧一切地朝著門口沖來。
濃烈的尸臭幾乎令人窒息。
“孽障,安敢作亂?”
茅明德須發(fā)皆張,厲喝一聲,聲若洪鐘。
他枯瘦的手掌快如閃電,探入懷中,一疊暗黃色的符箓瞬間出現(xiàn)在指間。
只見他手腕翻飛,口中念念有詞,符箓?cè)缤L了眼睛的飛鏢。
“嗖嗖嗖!”
精準(zhǔn)無比地射向每一頭暴走的僵尸額頭!
噗!噗!噗!
符紙貼上眉心的剎那,那些兇悍狂躁的僵尸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在原地,動作瞬間凝固,眼中的紅光黯淡下去,只剩下喉嚨里不甘的、低沉的嗬嗬聲。
“大瘦,小胖,快把棺材扶正,把他們請回去?!?
茅明德聲音急促,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是!師父!”
兩個徒弟強忍恐懼,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殘局。
他們動作熟練卻帶著明顯的顫抖,合力將沉重的棺材扶起,再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僵硬冰冷、散發(fā)惡臭的僵尸抬回棺內(nèi)。
接著,又迅速在棺材周圍撒上厚厚一層糯米和黃豆,形成一道簡易的防護。
茅明德不敢怠慢,飛速取來墨斗。
他咬破指尖,擠出幾滴精血,混入朱砂,再蘸上特制的黑狗血與公雞血混合物。
墨線繃緊,他眼神專注,手腕沉穩(wěn)地一彈。
嗡!
一道蘊含至陽罡氣的鮮紅墨線,清晰地印刻在漆黑的棺木上。
一口又一口,直到所有棺材都被這辟邪鎮(zhèn)煞的墨線網(wǎng)住,房間內(nèi)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和尸氣才徹底平息下來,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師徒三人粗重的喘息。
“暫時……壓住了?!?
茅明德抹了把汗,后背的道袍已然濕透。
“都去歇息片刻,等天光大亮,再徹查清這次僵尸暴動的根源!”
他的聲音疲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今晚連續(xù)兩次僵尸無故暴動,一次比一次更嚴重,肯定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fā)生,這絕非偶然。
然而,此刻黎明將至,陰氣未散,實在不宜妄動。
他疲憊地掃視了一眼恢復(fù)秩序的停尸房,目光掠過那些沉默的棺材,卻沒有察覺,角落陰影里,懸掛著初代祖師那幅古舊的畫像。
畫像中,威嚴道人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眼,此刻竟變得一片空洞,仿佛被無形的手抹去了神采。
更無人知曉,庭院中央那座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祖師石像,布滿青苔的眼角,悄然滑落了兩滴渾濁的、如同石淚般的水痕,無聲無息地滲入冰冷的石座。
……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