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小桃就一臉焦急地進了內(nèi)室,低聲道:“夫人,老太太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夜里受了風,身子不爽利,讓您即刻過去侍疾呢。”
    她憂心忡忡地替茯苓整理著衣襟,小聲道:“老太太向來偏心,又最會磋磨人。定是昨日您罰了小少爺?shù)氖聜鬟^去了,她這是要替小少爺和表小姐出頭,想法子折磨您呢!夫人,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咱們稱病不去吧?”
    茯苓對鏡理了理鬢角,聞只是輕輕笑了笑,鏡中映出的容顏越發(fā)艷麗,帶著一絲玩味。
    “躲?為何要躲?”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語氣從容,“玩心機,耍手段,我還真沒怕過誰。走吧,去看看咱們這位老太太,又想唱哪一出?!?
    帶著小桃和另外兩個沉穩(wěn)的陪嫁丫鬟,茯苓不緊不慢地來到了老太太所居的壽安堂。
    果然,剛一進院,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低氣壓。丫鬟婆子們個個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進了內(nèi)室,只見老太太半靠在床榻上,額上覆著一塊帕子,閉著眼,嘴里不時發(fā)出幾聲虛弱的呻吟。床邊侍立著她的心腹,那位在府中頗有臉面、往日沒少給原主臉色看的趙嬤嬤。
    趙嬤嬤一見茯苓進來,下巴微抬,眼神倨傲,連基本的見禮都省了,直接端過旁邊小丫鬟托盤里的一碗熱氣騰騰、顯然剛煎好不久的藥,遞到茯苓面前,語氣刻薄,帶著明顯的刁難。
    “夫人來得正好。老太太剛醒,該用藥了。這藥得趁熱喝才有效,夫人既來侍疾,就請親手伺候老太太用藥吧,也顯顯您的孝心?!?
    那藥碗滾燙,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熱氣。尋常人端一會兒都覺得燙手,更別提要穩(wěn)穩(wěn)地喂給他人。這分明是要茯苓硬忍著燙傷去服侍,稍有差池,便能扣她一個“侍奉不盡心”甚至“蓄意燙傷長輩”的罪名。
    小桃在一旁看得心頭火起,這老虔婆,太欺負人了。
    茯苓目光掃過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又瞥了一眼趙嬤嬤那張寫滿“看你怎么辦”的老臉,心里嗤笑一聲。
    就這?
    她還以為有什么新花樣。
    茯苓臉上瞬間掛上恰到好處的恭順,微微福身,伸手作勢要去接那藥碗,口中柔聲道:“伺候母親用藥是兒媳的本分,嬤嬤辛苦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藥碗的瞬間,誰也沒注意到,茯苓的腳尖極其隱蔽地在趙嬤嬤支撐身體重心的那只腳踝處輕輕一絆!
    “哎喲!”
    趙嬤嬤猝不及防,只覺得腳下一滑,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端著藥碗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
    而茯苓看似伸出去接碗的手,實則暗含巧勁,在趙嬤嬤失衡的剎那,指尖在那碗底邊緣不著痕跡地向上一托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