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獨自行走,不知該往何處落座,遂向一旁侍者問詢。
侍者抬手往前指了指那座三層樓閣的方位,告知若為莫長史的義故,便可前往那邊就座。
他依走去,只見樓閣前的青石板廣場上已坐了好些人。
廣場兩邊擺放著兩排長案,案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瓜果珍饈。
場中不少人瞧見了他,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樣,瞬間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上席處,一位公子哥神態(tài)慵懶閑適。他頭上戴著烏紗幞頭,身上穿著月白色錦袍,錦袍之上以金線繡就云紋,腰間束著紅犀角帶,腳上蹬著黑緞高靴,身姿筆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貴氣與風流。
這公子哥朝身旁小廝低語吩咐了一聲,旋即一臉淡漠地凝視著秦淵。
小廝領(lǐng)命后,疾步走上前來,扯著嗓子大聲道:“此處不歡迎贅婿,我家公子請你即刻出去!”
他扯著嗓子喊,剎那間,場間的男女皆不由自主地朝這個方向投來目光,眾人面面相覷,緊接著便交頭接耳,議論聲此起彼伏。
秦淵稍微一怔,反應(yīng)過來皺了皺眉,心想他招誰惹誰了,這么莫名其妙,當即回懟道:“回去轉(zhuǎn)告你家公子,就說,我想坐哪管他屁事,再送他一,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放肆!我家公子乃是江州馮司馬之子!”小廝怒目圓睜地吼道。
秦淵呵斥道:“馮司馬高風亮節(jié),德操清拔,他會在乞巧盛會做出無故驅(qū)趕人的行徑么?再者說,身為人子,不知謹慎行,動輒假父輩威名為之行事,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再問!父官居司馬,那其子又官居何位,再補你一句,一并回去轉(zhuǎn)告,幫我問問他算什么官兒,誰給他的權(quán)利在這西江苑趕人出去。”
這話席間眾人聽得真真切切。一時間,眾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妙,面露驚訝與錯愕。此人竟有這般膽量,竟敢如此直白地懟馮煬。
不等小廝回去稟告,馮煬一句不落的都聽入耳,他直接負手站了起來,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玩味的盯著他。
“你哪學(xué)來的這些伶俐話呢,都說了讓你出去,那就乖乖出去就好了啊,還要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你看看這席間貴賓,不是出身高門望族,就是久負盛名的名士,你算什么東西,不過是一介贅婿,你呆在這,大家會覺得不舒服,會影響我們的心情?!?
“請問這位公子,你算名士還是江南望族?”
“我乃江州司馬之子?!?
秦淵似笑非笑,無奈搖頭道:“你看看,翻來覆去就只會說這一句,實在沒什么新意。若說你是名士,可從你身上,卻瞧不出絲毫?xí)邕_雅量,若說你有文采,可至今也沒見你寫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更是連個功名都沒考取。雖說你自稱出身江南貴族,可聽聞馮家當年不過是給太祖爺牽馬墜蹬的馬官罷了。
你今日能坐在這兒,完全是仰仗你父親的身份地位。就憑這點,竟能狂妄至此?西江苑乃皇家園林,圣上降下恩德,讓諸位賢達齊聚于此,共襄盛會,馮公子張口便要趕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皇家之人,你究竟是仗著什么,才如此張狂?”
馮煬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緩緩靠近,抬起手帶起一陣香風。
“你有膽,不如再說一遍?!?
他的同伴也站起身指責:“大膽,你一介腌臜之人,竟然敢如此說馮公子,誰給你的膽子。”
“果真沒有半-->>分體面。”
“哈哈,他如果要體面,又何必去做那贅婿?”
“馮公子不必和他一般見識吧,和這種人說話也是自降身份。”
“聽說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