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
馮司馬捧著靈位一臉呆滯,他特別希望這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只要睜開眼夢就醒了,可惜他努力了許多次,睜開眼依舊是冰冷的靈房。
暗夜里,壓抑的嗚咽從喉嚨深處迸發(fā),他像受傷的困獸般蜷縮在棺木旁,額頭重重抵著冰冷的棺木,滾燙的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兒啊,別怪為父心狠...不這么做,整個馮氏滿門都要萬劫不復??!“
突然,他雙目暴睜,青筋在太陽穴突突跳動。
“秦淵!”一聲嘶吼震得靈幡簌簌作響,“是你害了我兒!那些腌臜事偏要大張旗鼓操辦,是你施了手段,讓我兒心智全無,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踉蹌著抓起案上白燭,燭淚濺在衣襟上,“還有,莫氏、謝氏、崔氏、庾氏...你們這群豺狼虎豹,都是害我兒的幫兇,我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我要讓整個江寧城陪葬!”
“來人!”馮司馬端坐在廳中,聲音冷厲,如冰碴般擲地有聲。
“老爺,有何吩咐?”一名下人趕忙趨步上前,垂首恭問。
“此前捉來的那些毒人,如今還剩下幾個?”
“回老爺的話,眼下僅剩下兩個了,而且他們的身子骨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馮司馬面色愈發(fā)陰鷙,眼底陡然泛起一抹瘋狂之意。
他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后,緩緩開口,話語中透著令人膽寒的決絕:“最后再取一次他們的血,拿去喂給蛇寵。而后,給這二人喂些金丹,接著把他們放出去。一人在早市放,一人在晚市放。”
役首聽聞此,驚愕地抬起頭,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老爺……那可是……”役首囁嚅著,試圖提醒馮司馬此舉的嚴重性。
馮司馬猛地轉過頭,如鷹般銳利的目光狠狠射向役首,臉上陰厲之色盡顯,一字一頓地說道:“若是此事辦得有絲毫差池,我便拿你全家的血肉去喂蛇王!”
役首嚇得渾身一顫,忙不迭地“撲通”一聲跪地,連連磕頭,聲音帶著極度的惶恐:“老奴明白了,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罷,便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
江寧城今日微雨,秦淮河被敲打似一個個圓盤似的漣漪,青煙漸隱漸現撫上黛瓦白墻。細密雨絲墜落,敲碎一河琉璃,漣漪如青玉盤層層疊疊鋪展,載著烏篷船的倒影晃晃悠悠。
秦淵將謝山長交給她的《玄感錄》翻看一遍,將其內容拷貝至大腦中,而后鎮(zhèn)紙一抹,思忖良久,落筆寫讀后感,包括其中的一些不解之處。
其中的內容不談字字珠璣,但也是謝山長畢生的心血,其中闡述了對天地人三者關系的粗淺認知,他更崇尚德行一說,人有德行,可以子孫興旺,官員有德行,則萬民愛戴,其后則善治,君主有德行,則萬民歸心,天下太平。
現代人聽著像玩笑話一樣,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我可以將來幸運的過活?
放到現代去,大概不少人嗤之以鼻,會回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放下個人德行,享受缺德人生之類的話。
古人是這樣的,不是因為固執(zhí),而是圣賢時期用的是竹簡,條件實在有限,所以大多數的學說都是怎么簡潔怎么來,因為怎么樣,所以會怎么樣,中間的辯證過程基本不會仔細給你描述,只有親近的子弟請教才會教授你如何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