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淵覺得自己不能待在這了,聽崔伽羅多說一句,便是斬不盡的心魔,哪個男人受的了這個?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正欲開口告辭,目光卻撞進一片璀璨里。
崔伽羅眸中仿佛盛著揉碎的星辰,亮得驚人,晨光自她身后漫過來,將她的發(fā)絲鍍成絲絲縷縷的金芒,整個人像是浸在暖融融的光暈里,美得讓人心頭一顫。
這小臉吹彈可破,捏一下應(yīng)該會變紅吧,這瑩潤小嘴,親一口應(yīng)該像是嚼一樣,盈盈的眼眸似是會說話一樣。
少女的羞怯,讓人心頭漾起說不清的癢意。
秦淵閉眸深吸,將心頭翻涌的情緒強自按捺,再睜眼時,勉強凝起一抹疏離的笑意。
“伽羅,世間人有千般活法,命途亦有百種姿態(tài)。這世道早已將人分了等第,如天地相隔,有些界限,原是生來便注定的?!彼D了頓,聲音輕緩卻字字清晰,“我出身寒微,素?zé)o依仗,恰如水上浮萍,能順流安渡已是僥幸,實在不敢奢求風(fēng)波,只盼此生能平穩(wěn)度日。這些話,你能懂么?”
崔伽羅怔怔望著他,方才還亮如星辰的眼眸瞬間失了神采,雙手無意識地絞著帕子,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只剩茫然無措的怔忡。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是不敢喜歡我么?”
秦淵聞,默默退后一步,斂衽深深一揖,朗聲道:“星河隔岸各西東,云泥怎敢望同風(fēng)。君如皎月懸青漢,我似浮萍逐斷蓬。塵途自分三六等,世網(wǎng)難消百二重。莫嘆相逢風(fēng)景好,流水終須繞崖峰。”
崔伽羅猛地上前一步,眼眶已泛起潮紅,鼻尖微微發(fā)酸,聲音里裹著委屈與不解。
“還記得讀《將近酒》那晚么?自那時起,你在我心里,便是漫天星辰,是那輪皎潔明月,我仍記得,尼山之頂,你看了我許久,其實.....你也是心喜我的對么?”
秦淵不語,只皺眉看著她。
她驀地慌張起來,忙不迭的說道:“不要擔心,我可以去求太爺,求宮中求娘娘,我還能去求圣人,我們可以試一試的對么,總要試一試,不試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
說罷,崔伽羅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秦淵此刻心中惋惜極了,他沒想到崔伽羅是個如此敢愛敢恨的性子,她這般有勇氣,襯得自己跟個小丑一樣。
但沒辦法,自己沒辦法陪著她一塊兒任性,或許將來可以,但他憑什么讓人家姑娘等這么久?
“伽羅,我甚喜你落落大方,嬌俏靈動,于我而,只當你是難得的好友,自始至終,沒有任何逾越的想法,我非是你的良配,我希望今天過后,咱們可以非關(guān)風(fēng)月,只為真心,勿要再牽扯其他?!?
崔伽羅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那表情似是笑,也似是哭,一時間五味雜陳,她有無數(shù)話想要說,可話噎在喉口,不知該如何表述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拭眼淚,福身一禮道:“是我孟浪了,請阿閔勿要放在心上?!?
秦淵負手在額,深深一揖道:“蒙君偏愛,實乃我之過?!?
崔伽羅指了指山上,面色不自然道:“我該回去了,阿閔下山留神些,莫要磕著碰著?!?
說罷,她輕輕提著裙擺,轉(zhuǎn)身沿著石階緩步上山。晨曦漫過石階,將她的身影拉得細長,那背影孤孤單單的,竟像是被風(fēng)揉碎的一縷輕煙,透著說不出的寂寥。
秦淵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掌心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