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身就要沖回去,卻被沐風(fēng)死死拽住。
“阿閔!”沐風(fēng)急忙拉住他,劍身在她手中抖得厲害,“大軍在前,我護不住你,先回去好么?”
秦淵眼睜睜看著那片人潮在箭雨中迅速潰散,倒下。
孫睿的笑聲順著風(fēng)卷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秦大人,某不是君子,是軍人!”
秦淵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幾百條鮮活的性命就已湮滅無蹤,方才的哀嚎猶在耳畔,此刻卻只剩一片死寂。
原來人命在這般權(quán)勢與鐵蹄下,竟真如草芥般輕賤。
孫睿驅(qū)馬來到他身側(cè),低頭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喉間溢出低笑:“秦大人,你可真是天真得可笑。”
秦淵笑意浮在唇齒間,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透著刻意的規(guī)整,可眼底翻涌的戾氣卻藏不住,平靜的假面下,掙脫出擇人而噬的野獸。
“孫將軍?!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卻帶著淬毒的寒意:“在下受教,干得真漂亮?!?
孫睿挑眉,語氣輕蔑如舊:“也不知道你特殊在什么地方,若不是有貴人發(fā)話要留你性命,像你這般阻礙大軍辦事的廢物文人,根本不配活到現(xiàn)在,若在邊境,我先宰的就是你這種人?!?
秦淵沒再接話,只是望著那片被血色浸透的土地,風(fēng)卷著血腥味撲在臉上。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道:“圣人之心難以揣度,你最好是猜對了他的心思,不然,滅門之禍,近在眼前?!?
孫睿漫不經(jīng)心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卻未達(dá)眼底:“秦大人不必費神揣度,你只需記著,今日能站著喘氣,全憑旁人一句話?!?
他掃了秦淵一眼,語氣添了幾分冷硬:“莫要以為是謝山長的弟子,沾了莫家的光,便能在此指手畫腳。我孫睿行事,只憑本心判定對錯,還輪不到你來置喙——這點,勸你早些明白?!?
說罷,他勒轉(zhuǎn)馬頭,銀甲在日頭下閃著冷光,偏過頭時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在你背后那些人的面子上,剩下的百姓,我且留著。但你給我記好了,牛痘接種的速度再快些,不然……”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我也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又起了焚殺的心思。”
甲士們已開始清理現(xiàn)場,火把拋入尸堆,烈焰騰起老高,噼啪的燃燒聲混著焦糊味彌漫開來。待火勢漸滅,便將那些骨灰鏟起,深深埋入地底。
不過半日功夫,幾百個活生生的人,就只化作了一抔新翻的黃土,連痕跡都快被風(fēng)吹散了。
秦淵望著孫睿的背影,冷笑道:“你可知牛痘之法能救萬萬人?可知我呈給圣人的方冊里,字字句句都是活人的生路?”
孫睿的馬在遠(yuǎn)處頓了頓。
“你今日埋的不是疫患,是江州的生機,是圣人的民心?!鼻販Y平靜道。
孫睿的身影已漸漸消失在煙塵深處,自始至終,再未回應(yīng)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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