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瀾這般殷勤,未必沒有別的心思,更不想秦淵平白欠下這份人情。
可蛇膽的確珍貴,對夫君調(diào)理身體大有裨益,眼下也只能先收下——往后若有往來,再慢慢計較便是。
柳清瀾見她接下玉盒,眼底掠過一絲笑意,轉(zhuǎn)而問秦淵:“公子何時啟程赴長安?”
“后日便動身?!?
“那正好,”柳清瀾順勢道,“公輸大師傅此番來江寧也是公差,如今事了,也想回長安。他年事已高,獨行恐有風(fēng)險,不知可否允他隨公子的車隊同行?”
秦淵頷首:“自然可以,多個人也好照應(yīng)?!?
莫姊姝皺了皺眉道:“可是公輸家的六爺,公輸仇先生?”
“對?!绷鍨懰菩Ψ切Φ溃骸罢且古_君公輸仇?!?
“柳清瀾,你安的什么心思?!蹦㈡嫉关Q。
柳清瀾聳了聳肩道:“你別誤會我,此番并無他意,只結(jié)伴同行,只有這一個意思,千萬千萬別妄加揣測,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秦淵聽的一頭霧水,上前拉住娘子的手問道:“公輸仇是誰?”
莫姊姝凝視著柳清瀾的眼,一字一頓念出聲:“刀落筋分縷,鉤沉骨出槽。笑看血浸靴,閑數(shù)斷指飄。夜院鐐聲碎,檐下肉香饒。兒啼聞此姓,喉鎖不敢號?!?
念罷,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眉峰蹙成一道深痕,聲音壓得更低:“這首詩說的便是公輸仇。此人性情乖戾到了骨子里——自幼不肯在臥房安睡,偏愛蜷在亂葬崗,與腐骨枯骸同眠。坊間傳聞,他能聽得見死人說話,甚至能魂游地府,直面閻羅?!?
“成年后被先帝看中,入了大理寺專掌刑獄,但凡經(jīng)他手的案子,判與死罪無異——人進(jìn)去時是囫圇個兒,出來時只剩副白骨。公輸家嫌他陰鷙太過,早年便將他逐出山門。如今他只替圣人辦差,獨來獨往,滿朝文武,沒一個敢與他近身說話的?!?
柳清瀾抬手捂唇,銀鈴似的笑聲里裹著幾分詭譎:“圣上登基那會兒,雁山王作亂被擒,便是經(jīng)公輸大師傅的手。
他一刀一刀片得那王親骨肉離,偏嫌零碎了不好看,又一片片拼回原形呢?!?
她玩味的說道:“后來還把雁山王幼子的頭顱割下來,硬生生安在那拼湊的軀干上,他可頑皮了?!?
莫姊姝看著她笑得花枝亂顫,一股怒氣猛地竄上心頭,冷聲道:“柳清瀾!滿朝上下誰不避公輸仇如蛇蝎,你偏要把他往我這里引,到底安的什么心?”
“姐姐急什么?!绷鍨憯苛诵?,認(rèn)真的說道,“公輸大師傅出身山門,素來對鬼谷傳人好奇,不過是想與秦公子說幾句話,能有什么大礙?
況且你忘了,此人只認(rèn)圣人的旨意,沒有陛下的話,他便像只斂了爪牙的鵪鶉,縮在角落一動不動,便是你朝他臉上啐一口,他也不會吭聲呢?!?
“他可曾得了什么旨意?”
柳清瀾抿了口茶道“或許有,但絕不會傷害秦公子,因為陛下盼他的侍詔已經(jīng)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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