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都說長安水深,風云詭譎,你覺得,你認識的人中,誰才是你的靠山?”
秦淵皺了皺眉,肅手躬身道:“臣認識的人中,陛下才是我的靠山。”
姜昭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從身后木架上取下一把瑤光寶劍,拿一塊兒軟布漫不經(jīng)心的擦拭著,不知是不是故意,劍體反射的寒光在秦淵的眼前晃來晃去。
“朕問你一個問題。”
“陛下請問?!?
姜昭棠眼中寒光乍現(xiàn),語氣淡得像淬了冰:“你太聰明了。聰明到即便遠在江南,朕的目光也不得不時時落在你身上。歷代鬼谷門人皆藏于幽岕,隱于塵囂,為何偏偏你行事如此張揚,倒像是生怕天下人不知你是誰一般?”
他目光如炬:“朕知道你是貨真價實的鬼谷傳人。只是想不明白,是誰在背后支使你踏入長安?你這番折騰,究竟意在何為?”
秦淵先是一怔,隨即斂衽躬身:“陛下明鑒,臣實無半分惡意。臣不過是想,既已學成下山,一身所學若只藏于山野,與朽木何異?倒不如用來造福蒼生,才算不負師門教誨?!?
“臣不想太過張揚,只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機會,改善臣的生活?!?
他抬眸迎上姜昭棠的目光,不卑不亢,“臣與先輩性情不同,山野歲月雖清苦,卻非臣所愿,臣貪戀這人間煙火,愛這錦衣玉食,更想親身體會這紅塵中做一個人的滋味,而非做個遺世獨立的旁觀者。”
他語氣漸沉,愈加懇切:“臣愿融入大華,做陛下治下一介臣民。在陛下羽翼之下,用臣的微薄智慧,為大華添磚加瓦,讓倉廩更豐實,讓百姓安家樂業(yè),讓甲胄更堅利,讓邊疆再無狼煙。若能輔佐陛下開疆拓土,讓大華聲威遠播四夷,便是臣此生最大的抱負。這些,皆是臣肺腑之,天地可鑒。”
他拜倒在地,叩首道:“臣!若有半句虛,師門長輩地下不寧……”
“好了!”姜昭棠抬手打斷,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等賭咒起誓的話就不必說了,信與不信,原也沒那么要緊?!?
“臣所,確是句句發(fā)自肺腑?!鼻販Y仍垂首堅持。
姜昭棠自御座上居高臨下睨著他,語氣里帶了幾分調(diào)侃:“這便是你鬼谷之能啊,縱橫捭闔,談游說也是你的門派所授,你啊,虧得還是個少年郎,這年歲再長幾歲,朕倒真要寢食難安,非得除了你才放心了?!?
他沉吟道:“朕思忖再三,你還是莫要入仕了,真讓你踏入朝堂,萬一哪天起了攪動風云的心思,以你這超凡絕倫的學識手段,朕還真未必防得住?!?
話鋒一轉(zhuǎn),他朗聲道:“你既貪戀這紅塵繁華,十香軟障,朕便賞你個爵位,讓你自在逍遙去,想要什么直接進宮來找朕,只是有兩條,從今日起,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長安半步,且需做到隨叫隨到,朕若傳召,片刻不得延誤。”
“臣,遵旨。”秦淵皺眉道。
姜昭棠冷笑一聲道:“怎么,不服氣?覺得朕委屈你了?”
“臣不敢。”
“朕對你算是厚待了,想想你在江州的兩份大禮,另者,送你驪山偌大的土地,隨你安置宅邸,自享安樂去吧?!?
秦淵稍微嘆氣,只能躬身告退。
他離開后,大殿后方的屏風被女官挪開,一道倩影閃身而出,緩緩行至姜昭棠身旁,輕輕為他捏著肩膀。
“如此大才,陛下也真是舍得?!?
姜昭棠拍了拍她的手道:“此子博學廣泛,堪稱天下無雙,正因為如此,我怕他介入朝堂,-->>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平衡,且養(yǎng)著他吧,要什么咱們就給什么?!?
崔貴妃笑了笑道:“陛下可還記得崔家小九?”
姜昭棠驀地一笑道:“當然記得,當年在潛邸之時,每日都要來府上找朕要糖果吃,他與三皇子的關系最是要好,自小便在一起玩耍,只是你家老太爺太過執(zhí)拗,總是認為老三不是良配,讓朕很是惱怒?!?
“陛下難道就沒聽到一些別的風聲?”
姜昭棠疑惑的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