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要個貼心的小棉襖?阿山就算了,年紀與他差不了多少,倒更像個伴兒。
昭兒只要有人喂飯就格外乖巧,喂什么吃什么。
甘棠和佩蘭想接手代勞,被秦淵拒絕了,他總覺得自己喂才好。往常他不在家時,便是莫姊姝親自照看昭兒吃飯。
這種親手投喂的時刻,總讓他心底生出一種踏實的成就感。
“啊,張嘴?!鼻販Y輕聲哄著,將湯匙遞到昭兒嘴邊。
一旁的滕內(nèi)侍看著這一幕,只覺滿室溫情,連空氣都變得安逸平和。
這小女孩該是那位黑冰臺小諜的女兒。想來是那小諜曾對秦淵有恩,秦淵才會收養(yǎng)她的孩子。如此看來,這位秦侯爺當真是個重恩重義之人,這般品德,在如今實在難得。
今夜的膳食透著股鮮活滋味:一盤雞塊裹著薄面炸得金紅酥脆,外皮咬開時還帶著熱油的香氣,沾一點細白椒鹽送進嘴里,咸香里裹著肉汁的鮮,濃烈得讓人忍不住瞇眼。
旁邊清蒸鱸魚臥在青瓷盤里,魚皮泛著瑩潤的銀白,用筷子挑開蒜瓣肉,只蘸一點姜絲醋,便鮮得能鮮掉眉毛。
還有那盤油爆大蝦,紅亮的蝦殼被炸得微微開裂,輕輕一剝就能露出雪白的蝦肉,嚼著滿是鮮甜。
不過這幾樣葷菜,大多是他與秦淵在動筷。
莫姊姝坐在一旁,只嫌油脂重,面前擺著一碟清炒苜蓿,夾起一筷子脆嫩的菜葉,細嚼慢咽著,偶爾喝一口溫涼的梅子湯解膩。
秦淵夾了塊炸雞,隨口朝滕內(nèi)侍問道:“大內(nèi)官在宮里當差多年,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一種叫‘番椒’的調(diào)料?”
滕內(nèi)侍正忙著把嘴里噴香的雞肉咽下去,聞放下筷子,他皺著眉沉吟半晌,終究搖了搖頭:“老奴在宮里三十年,從嶺南的荔枝蜜到西域的葡萄釀,奇珍異物也算見了些,可這‘番椒’二字,卻是頭一回聽。不知是何方物產(chǎn)?模樣滋味又如何?”
“這東西原產(chǎn)于西域以西的遠番之地,模樣是細長的漿果,未熟時青如翠玉,熟透了紅似火珠,”
秦淵盡量用唐代人能懂的話描述,“最特別的是滋味,入口帶著沖勁的辛烈,嚼著能讓人舌尖發(fā)暖,若是曬干磨成粉,撒在炸肉、燉菜里,比胡椒更添一層烈香,它的種子是那種小粒扁白的形狀?!?
滕內(nèi)侍聽得眼睛微睜,他摩挲著下巴琢磨片刻,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侯爺若真想尋,倒有個去處或許能成,城西長壽坊下方有處隱秘之地,入口是一處廢棄的勾欄墻洞,每到三更天,會有番商偷偷擺攤,賣的都是從海路,陸路運來的異域物件。
有波斯的琉璃、大食的香料,偶爾也有極偏門的番地物產(chǎn)。您說的這番椒若是西域來的,或許那些番商能有門路,只是鬼市深在地下,暗河密布,魚龍混雜,只身前去必有風險,陛下早在潛邸之時便險些在其中遇害,所以得找相熟的人引著去,才免得吃虧?!?
秦淵聞挑了挑眉,詫異道:“鬼市....”
“夫君,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異人匯聚在一起,還有些官府通緝的要犯也混在其中,朝廷清剿了幾次,但其中的地形太過復雜,每次都被他們聽到風聲逃脫,若只為了一味調(diào)料,妾身不建議您進去?!?
滕內(nèi)侍緩緩點頭道:“夫人說的對啊,不過我說的路子,都是些不敢走明路的番商,怕官府查問貨路,才選擇匯聚于此,他們可是有些手段,號稱只要價錢合適,什么都可以給淘換過來,侯爺千金之軀,自然不必親自過去,回頭我遣派兩個得力的,幫您去探一探消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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