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拂袖而去,看秦淵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坨扶不上墻的黃色不明物體。
沒過多久,滕內(nèi)侍回返,輕聲道:“陛下說了,他不想陪你玩這小兒游戲,但侯爺?shù)囊馑妓靼琢?,既然做,不如就徹底一點,此事唯君臣二人知曉?!?
秦淵心頭一怔,剛想追問“徹底”二字究竟指什么,抬眼卻見滕內(nèi)侍已躬身退下,腳步輕快地追著御輦?cè)チ?,沒有給他追問的余地。
他站在原地,眉頭漸漸擰了起來,姜昭棠這話里的“徹底”,到底藏著什么深意?難不成,陛下是想借著自己這樁計劃,順勢敲打甚至打擊崔氏門閥?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這“徹底”要到什么程度?是只削去崔氏幾分權(quán)勢,還是要連根拔起,讓崔氏徹底退出朝堂核心?帝王的心思本就深不可測,藏著太多變數(shù),秦淵翻來覆去想了半晌,也沒摸透姜昭棠的底線。
不過很快,他便松了眉頭,罷了,猜不透便不猜了,只要自己的目的能達成,其余的倒也不必過分糾結(jié)。
若真能借此事讓崔氏遠離朝堂紛爭,重回當(dāng)年耕讀傳家的安穩(wěn)日子,于崔氏而,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朝堂而,少了門閥掣肘,或許也能多幾分清明。
這場拜師禮相當(dāng)隆重,足夠莫姊姝和阿山消化一段時間,烈酒和香水的訂單加起來超一萬兩,其中光左相便訂了兩千兩。
阿山一邊看訂單,一邊說:“嫂嫂,劉洵在藏書閣二樓值守時,見左相欲入閣,被公輸先生攔在門外了?!?
莫姊姝筆尖一頓,墨點在紙上暈開一小團,她卻未動怒,只緩緩頷首:“左相此人從來都是站在風(fēng)口浪尖上,但二十多年來,他每次都能在風(fēng)雨飄搖之前,找到避雨的地方,他今日此舉便是一種試探,既動了念想,就不會甘心空手而歸。傳我令,莫氏家衛(wèi)分三班輪崗,藏書閣周邊五十步內(nèi),晝夜不許斷人,連飛蟲都別讓輕易靠近?!?
“嫂嫂何必如此緊繃?”阿山放下手中的訂單冊,來到她身后捏肩膀。
“阿兄早跟我透了底,閣里那些擺著的書,本就是餌。那些機關(guān)是真的,但記的都是些入門雜學(xué),就算被人偷了去,沒有阿兄的注解,不過是堆看不懂的墨跡,連門都摸不著。他要釣的,是藏在暗處的心思。至于真要緊的,都在地下兩層,連公輸先生都只掌外層鑰匙?!?
莫姊姝搖頭道:“阿山,你看今日的情形,他們的眼底的貪念,笑容滿面之下,又不知藏了多少覬覦,每個人都想要搶奪鬼谷學(xué)派的機緣。你阿兄說學(xué)問有輕重,可在我這兒,只要印著秦府的戳,沾著鬼谷的邊,就沒有舍的道理。我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守不住這點東西,還算什么當(dāng)家主母?”
阿山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桌角:“嫂嫂要守,我自然幫著??稍蹅兊孟朊靼?,防得住明闖,防得住暗偷嗎?防得住勛貴,防得住宮里那位的心思嗎?阿兄敢把餌擺出來,本就沒怕人來偷?!?
“宮里的我管不著,也攔不住?!蹦㈡Z氣沉了沉,卻沒半分退讓,“但這府里的東西,旁人休想碰。你阿兄愿意給皇家臉面,我認,可旁人想借著偷來占便宜,那不妨好好掂量掂量,讓他們看看我的手段.....”
......
秦淵這邊回到了書房,將青銅牌鐫刻在自己腦海中的《縱劍術(shù)》一條一條記錄下來,其中的一些動作圖畫,也用炭筆畫在紙上,用了一個時辰將其謄錄在紙上。
這是真正的鬼谷傳承的劍術(shù),他掌握了理論,努力嘗試過,實在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的經(jīng)脈涌動的那股氣,最后無奈只能放棄。
這世間大概還有另外一個青銅牌,里面記錄著《橫劍術(shù)》,鬼谷子是個陰詭之輩,立下了縱橫相爭的規(guī)矩,實在沒有道理的道理,為什么非得一生一死,生者為鬼谷子,這個祖訓(xùn)他這個現(xiàn)代人可以不去遵循,但另外的門人也許會奉為圭臬,他自己已經(jīng)廢了,但不想讓紀翎在這方面吃虧。
紀翎雙手接過劍譜,凝神翻看半晌,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不由得撓了撓頭,為何這劍譜上的氣息運轉(zhuǎn)之法,和阿耶教他的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