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諸人聽得云里霧里,唯有葉楚然僵在原地,目光怔怔鎖在秦淵身上,滿心都是難以置信。
她是聽錯了么?這分明是陰陽門秘傳的天衍術(shù)!為何秦淵一個外人,對其中奧義的體悟,竟比她這個少司命還要深刻?
這般晦澀的理論,她自幼研讀時只覺如讀天書,直到二十歲才勉強參透幾分,他卻能隨口道來,仿佛稀松平常。
“秦侯……您連我陰陽門的天衍術(shù),也知曉?”葉楚然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
秦淵語氣平淡如常:“我不懂天衍術(shù),也未曾見過貴門典籍。不過在鬼谷學(xué)派中,類似的道理歸在一本《自然科學(xué)》的書里,其用處很簡單——教導(dǎo)農(nóng)人觀天時、順節(jié)氣,盡可能避開水旱蝗災(zāi),好讓地里多收些糧食。”
這番話落在姜昭棠耳中,只覺得紛亂難解。
他眉峰緊蹙,只覺秦淵語速太快,上一句的疑云還沒散開,下一句的新辭又接踵而至。
他抬手揮了揮,召來二皇子姜逸塵,壓低聲音問道:“這兩人神神叨叨的,什么是天衍術(shù)?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姜逸塵躬身回話,語氣也帶著幾分不確定:“兒臣也只懂些皮毛,聽著像是秦侯在用陰陽家的說法,與葉少司命談?wù)撎斓亻g的自然規(guī)律,不過這詩句倒是極好的,兒臣很是喜歡?!?
姜昭棠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對身側(cè)內(nèi)侍吩咐:“來人!把秦侯與葉少司命的對話,一字一句都記錄下來,不得遺漏。回頭朕要仔細看。”
“自然科學(xué)?”葉楚然片刻之間便回過神,福身一禮道:“秦侯,待您有空,可否私下一敘?”
“若葉先生有意,可以與內(nèi)子聊一聊?!?
葉楚然抬起頭,看向他身邊的莫姊姝,見后者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底驀地泛起不自然之感,福身一禮,繼而告退。
崔氏席位中,一道青衫身影緩緩起身,青年束發(fā)整冠,趨至殿中躬身行禮,聲線清朗而恭謹:“臣,國子監(jiān)丞崔彬,愿獻拙詩一首,恭祝社稷康寧,圣人萬壽無疆?!?
話音落時,大殿內(nèi)驟然起了一陣細碎的議論,聲響里滿是訝異。
崔彬?清河崔氏的才子!早年便在長安刊刻過詩集,十八歲上元節(jié)奪魁時,連先帝都曾贊他“詩有靈氣,能活長安氣象”,將朱雀大街的繁華都揉進字句里活了過來。
只是近年他似是輟筆已久,久不見新作問世,如今忽然重提詩筆,還能尋回當年的風(fēng)采么?
姜昭棠眼中掠過一絲意外,目光掃過席間端坐的崔老太爺,隨即含笑道:“倒是沒想到,崔監(jiān)丞今日竟肯親自登臺。難得這份心意,快將詩呈上來。”
崔彬應(yīng)了聲,從內(nèi)侍手中接過黃麻紙,提筆蘸墨時手腕穩(wěn)如磐石,筆鋒落紙簌簌有聲。不過片刻,一首七律已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