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忽然一笑,反問:“三叔,我問你,那些鐵疙瘩鍛成的冷兵器,哪怕再鋒利,當(dāng)真已是兵武的極限?”
“侄女婿的意思是……”
秦淵笑道:“武備這條道路,永遠(yuǎn)沒有盡頭,也許將來會有三叔想象不到的武器出世,屆時在看吧?!?
莫清硯一怔,與秦淵對視良久,眼中驟然亮起,他沒再多說,只悄然點了點頭。
“三叔,我每拿出一項學(xué)問,你們都覺是我的極限??蓪W(xué)問一途博大精深,你所見的,或許只是。在我眼里,這冶鐵術(shù)說不定根本不值稱道。放寬心,咱們不必藏得太嚴(yán)實?!?
莫清硯望著秦淵嘴角那抹深不可測的笑,心頭愈發(fā)茫然,原先竟然沒覺得,這個年輕人,現(xiàn)在為何給他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見過三叔?!蹦㈡⒃跍厝铋T口,裙擺輕垂,盈盈行了一禮。
秦淵幾乎是立刻迎上去,小心翼翼托住她的手肘將人扶穩(wěn),責(zé)怪道:“三叔是自家人,哪用拘這些虛禮?往后府里再來客,你就在后屋歇著,不必出來。這彎腰起身的動作本就不穩(wěn)妥,萬一有個磕碰,可不是鬧著玩的?!?
莫姊姝被他半扶半攙著進(jìn)屋坐下,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不過是懷了身孕,怎么在他眼里,自己倒成了一碰就碎的琉璃盞?
莫清硯跟在后面,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暗暗搖了搖頭。
雖是自家侄女,可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回見把妻子疼惜到這份上的男人。
想當(dāng)年他夫人有孕時,自己整日埋在官署的公文里,連陪她多說幾句話的功夫都少,何曾有過這般細(xì)致的照料?
可惜那孩子終究沒能留住,如今想來,或許正是那時自己太過疏忽的緣故。
這般模樣,當(dāng)真是少見。
秦淵這人,行事處世,果然處處透著與旁人不同的氣質(zhì)。
當(dāng)夜,莫清硯便留在了秦府。暖閣里炭火燒得正旺,案幾上早已擺滿了精致吃食,兩人一邊就著時局機(jī)要閑談,一邊慢品佳肴,莫清硯自己也承認(rèn),有時他專程來秦氏,除了和侄女婿議事,多半也是惦記著這一口別處嘗不到的美味。
閑談間,秦淵忽然笑著拍了拍手,阿山立刻端著個描金漆盤走進(jìn)來,盤中襯著一方瑩潤的白玉碟,碟里臥著塊模樣新奇的吃食?!叭?,嘗嘗我新琢磨出來的玩意兒?!?
“這是什么?!?
“此物名叫蛋糕。”
莫清硯抬眼細(xì)看,那蛋糕瞧著有些像蒸餅,卻比蒸餅瞧著更蓬松些,表面泛著淡淡的乳黃,邊緣還帶著點焦色,未等湊近,一股混著奶香與麥香的焦甜氣息便飄了過來,勾得人舌尖生津,胃口瞬間被吊了起來。
阿山將玉碟往他面前推了推,莫清硯執(zhí)起竹筷,先輕輕挑了一點蛋糕頂上那層白膩的膏狀物,入口先是綿密的涼,隨即化開滿口清甜,竟比蜜餞還要潤些。
他這才夾了塊蛋糕送進(jìn)嘴里,牙齒剛觸到,那松軟的糕體便順著舌尖化開,內(nèi)里細(xì)密的氣孔裹著溫甜的香氣在口腔里散開,帶著淡淡的焦香余韻,不齁不膩,口感竟比最細(xì)膩的蒸糕還要爽口幾分。
莫清硯不自禁地閉起雙眼,細(xì)細(xì)回味著口中的滋味,半晌才緩緩睜開眼,連連點頭感慨:“真絕了,世間居然有如此香濃的吃食,今日開了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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