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終于清晰了些。遠處,一道身影正旋動著,是個穿黑色長袍的少女,衣擺翻飛間露出光潔的肚臍,正跳著急促的胡旋舞,一雙美腿白皙修長,銀鈴般的笑聲卻不像歡愉,反倒像淬了毒的魔音,不由分說往他耳朵里鉆。
“你是誰?”他沉聲喝問。
少女猛地旋身回頭。秦淵瞳孔驟縮,驚得后脊發(fā)寒,那張本該嬌媚的臉上滿是淋漓鮮血,一顆眼珠懸在眶外,似斷非斷地耷拉在頰邊,可她唇角竟還勾著抹嫵媚的笑。
“我想在長安有個家,貴人愿意收留我么?奴可會伺候人了呢?!?
“你是沙羅?”秦淵心頭一沉。
“奴來自大食國,奉真主的旨意在長安散播福祉?!鄙沉_臉上浮出困惑,腳步緩緩朝他逼近,“你們這幫邪惡之人,為何不愿接受教化?”
見秦淵不住后退,她臉上的困惑瞬間擰成痛苦,聲音陡然尖利如刀:“你們,都該被烈火焚燒!唯有這樣,才能凈化你們骯臟的靈魂!”
話音未落,她指尖暴漲出尖利的指甲,直朝秦淵的臉劃來。
秦淵拼命想動,四肢卻像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染血的手,緩緩探向自己的胸口。
……
秦淵猛地從榻上彈坐起來,胸口還起伏著,額前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方才被利爪抵住心口的寒意仿佛還殘留在皮肉上。
他大口喘著氣,視線里藏書閣熟悉的書架輪廓漸漸清晰,燭火早已燃盡,只剩窗欞外透進來的熹微晨光。
“怎么了師父?”旁邊傳來紀翎疑惑的聲音。
秦淵轉頭看去,只見紀翎端著銅盆站在案邊,粗眉擰成一團,“師父為何會休息在藏書閣?”
秦淵抬手抹了把冷汗,原來方才的血日、胡旋舞與沙羅的厲鬼模樣,都只是一場噩夢。
他定了定神,喉間干澀地開口:“沒什么,做了個亂夢?!?
“哦?!奔o翎端著銅盆過來,踮著腳尖,拿著手巾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秦淵拉過他的手,問道:“上次教你的一元一次方程研究透了沒有?!?
“正要跟師父稟告,我昨日做了十道題,全部正確,一會兒我要去修煉劍術,只是手上的力氣太弱,還不能做到師父說的空旋,公輸先生說了,等年紀大一些就可以做到,屆時,翎兒可以輕易飛到三丈高的崖壁上?!?
“師父呢,最近很忙,沒有辦法親自指導你功課,算科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阿山師姐,文經(jīng)類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劉洵師兄,你啊,年紀還太小,不要太辛苦,做完每日的功課就和昭兒去玩耍,哪怕在府里,也要侍衛(wèi)隨行,不能脫離他們太遠知道么?”
“阿山師姐和劉洵師兄最近很忙,最近他們在弄什么演習,沒有時間陪我們玩耍?!?
“演習?”
“對啊,阿山師姐將他們分成了兩隊人,將他們拉到了驪山中做野外集訓,前兩天還有一個女孩子將自己埋在草窩里兩天,找到她的時候都被凍昏迷過去了,鳳九先生為了這件事訓斥了師姐好久。”
“這丫頭……”秦淵重重嘆了口氣,說實話,他已經(jīng)無力再吐槽,阿山在訓練這條路上走的太遠,自己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又怕他走彎路,只能不間斷的給他提供各種各樣的訓練資料,結果反倒是滾雪球一樣,愈發(fā)讓他成了規(guī)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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