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似笑非笑地順著她的目光往窗外掃去,暮靄沉沉壓下來,殘陽把天色染得發(fā)金。對面是座緊閉門窗的藝館,風(fēng)里卻飄來幾縷隱約的絲竹琴聲。
“我就開門見山了,浮屠僧在哪?”
素娘輕輕笑了聲,手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秀發(fā):“奴不認(rèn)識什么浮屠僧?!?
秦淵像沒聽見這話,反而勾了勾唇角,語氣帶著點刻意的輕佻:“他既對你有心,怎么不接你出去?偏要留你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受苦?”
“奴本就是下賤之人,哪配得上誰真心喜歡?!彼Z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眼神卻始終黏在對面的藝館上,“這里至少能讓我安身,將來就算孤獨老死,也不至于被拋去亂葬崗,喂了野狗?!?
秦淵沒再糾纏浮屠僧的事,話鋒一轉(zhuǎn):“靈犀先生在哪?”
素娘垂下眼睫,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fēng)卷走:“他啊……聽說事發(fā)后就被關(guān)進了大牢。如今在哪,奴也不清楚,或許……早就死了吧?!?
秦淵走到窗臺邊,拿起帕子隨意擦了擦,捻了下上面的土色,語氣平淡卻字字帶鋒:“那丹青把你畫得眉目清秀,一身干凈氣,畫里藏的情意,倒讓人羨慕。可世間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算君有情妾有意,見個面都要躲躲藏藏,這般日子,想必過得很不痛快吧?”
他話音稍頓,側(cè)過臉看向素娘,眼神里帶著點玩味的銳利:“你說他死了,那昨夜來見你的,難道是鬼魂?”
素娘臉上沒半分波瀾:“貴人說的話,奴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最近風(fēng)聲這么緊,我猜,昨夜他應(yīng)該是來了,要么是跟你告別,要么是想帶你走??伤蟾乓蚕脒^,前路波折太多,帶著你終究是累贅,才把你留在了這兒。只是他就沒替你想過,萬一你落到我手里,該怎么辦?”
“你猜的都對,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樣?”素娘臉上的柔弱瞬間褪去,臉色一沉,冷笑出聲。
“你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死穴?!鼻販Y居高臨下道,“你便是我的魚餌。”
“哦?平原侯果然好算計,可未免太自負(fù)了些。您說得對,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痹捯袈洌粥托σ宦?,眼底藏著幾分決絕。
秦淵目光一凝,挑眉道:“怎么,想自盡?”
這話剛落,葉楚然已察覺不對,身形一閃上前,指尖快準(zhǔn)狠地戳在素娘喉間。素娘喉間一緊,痛苦地悶嘔一聲,一枚裹著藥粉的羊腸小包從嘴角滑落。沒等她緩過氣,葉楚然腳步再動,又一指戳在她后心,素娘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當(dāng)即噴了出來。
“別想著自盡?!鼻販Y蹲下身,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鬼谷學(xué)派有的是法子把你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你盡可以試試?!?
素娘捂著胸口咳了一聲,艱難地抬起頭看他,眼底沒有半分懼意,只剩徹骨的冷。
秦淵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半拖半提地將人帶到窗邊,朝著對面藝館的方向揚聲喊道:“浮屠僧,我知道你在看!我數(shù)三聲,再不出來,她就死在這里!”
話音剛落,對面藝館二樓那扇緊閉的窗戶,忽然極輕微地動了一下——窗欞似乎被風(fēng)吹得晃了晃,又像是有人在里面,悄悄抵了一下窗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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