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密的雨絲敲打著同孚里這排老舊石庫門房子的瓦片,
淅淅瀝瀝,掩蓋了暗處滋生的殺機。
安全屋內(nèi),婉容正將整理好的情報資料分類歸檔,神情專注。
經(jīng)過前幾日的痛哭與宣泄,她眉宇間那份屬于前朝皇后的哀婉與迷茫似乎淡去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專注于當(dāng)下事務(wù)的平靜,以及眼底深處不易察覺的、對新生的渴望。
張宗興坐在不遠處的桌旁,擦拭著他的那把厚背砍刀,刀身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幽冷的青光。他的動作沉穩(wěn)而專注,但敏銳的感官始終留意著窗外的動靜。
阿明在外間假寐,耳朵卻豎著,捕捉著弄堂里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
連日來的平靜,反而讓張宗興心頭那股不祥的預(yù)感愈發(fā)強烈。
突然!
“咻——啪!”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雨聲完全掩蓋的異響從窗外傳來,緊接著是燈泡碎裂的細(xì)微噼啪聲,屋內(nèi)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趴下!”張宗興的反應(yīng)快如閃電,在燈光熄滅的同一瞬間,他已如獵豹般撲向婉容,強壯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肢,帶著她就地一滾,躲到了堅實的磚墻承重柱后面。
幾乎就在他們離開原地的下一秒,“噗噗噗!”
幾聲沉悶的子彈穿透木板的聲音響起,剛才婉容所坐位置后面的墻壁上,赫然出現(xiàn)了幾個觸目驚心的彈孔!狙擊手!來自對面樓房!
“阿明!”張宗興低吼。
“在!”外間傳來阿明沉穩(wěn)的回應(yīng),隨即是shouqiang保險打開的清脆聲?!芭d爺,電路被切斷了!”
黑暗中,婉容被張宗興緊緊護在懷里,她的臉頰貼著他堅實熾熱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臟有力而急促的搏動,以及他身上傳來的硝煙和一種獨特的、令人安心的男性氣息。
恐懼讓她渾身發(fā)冷,但身后這個溫暖而可靠的懷抱,卻又奇異地給了她一絲支撐。她沒有尖叫,只是下意識地攥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別怕,跟緊我?!睆堊谂d在她耳邊極快地低語,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廓。
他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眼前的生死危機不過是尋常小事。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猛烈的撞門聲和短促的呵斥、打斗聲!
顯然,狙擊只是佯攻或者說第一波打擊,真正的殺手已經(jīng)摸到了門口!
“砰!”一聲巨響,安全屋那扇不算太堅固的木門被整個撞開,四五名手持南部shouqiang和短刀的黑影迅猛地沖了進來,動作狠辣專業(yè)。
“找死!”阿明怒吼一聲,隱藏在門側(cè)陰影中的他率先開火,手中的毛瑟c96駁殼槍噴吐出耀眼的火舌,瞬間放倒沖在最前面的兩名特務(wù)。
但另外三名特務(wù)反應(yīng)極快,立刻尋找掩體,舉槍還擊,子彈在黑暗的房間里橫飛,打得家具木屑紛飛。
張宗興將婉容牢牢護在身后,手中的砍刀在微弱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鏗!”一聲脆響,格開了一名趁機摸近的特務(wù)刺來的短刀,隨即手腕一翻,刀鋒順勢向上斜撩,精準(zhǔn)地劃過對方的咽喉!
溫?zé)岬孽r血噴濺而出,那名特務(wù)捂著脖子嗬嗬倒地。
戰(zhàn)斗瞬間進入白熱化。房間狹小,槍戰(zhàn)很快變成了更殘酷的近距離混戰(zhàn)。
另一名特務(wù)見同伴被殺,紅著眼舉刀劈向張宗興,張宗興側(cè)身避過,左臂如鐵鉗般扣住對方持刀的手腕,右手的砍刀已經(jīng)狠狠捅進了對方的心窩!
“興爺!樓下還有好多!我們被包圍了!”阿明一邊更換彈夾,一邊焦急地喊道。外面的槍聲和喊殺聲越來越密集,顯然敵人不止這幾個人。
張宗興心一沉。他知道,僅憑他和阿明,在對方有狙擊手壓制、且人數(shù)占優(yōu)的情況下,很難護著婉容全身而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弄堂外突然傳來了更加激烈、混亂的槍聲和震天的喊殺聲!
“青幫的弟兄們!砍死這幫東洋赤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