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臨行囑托
上海的局勢在各方力量的博弈下,暫時陷入一種微妙的平衡。
“梅機關”因租界壓力和國際輿論,明目張膽的大規(guī)模行動有所收斂,轉(zhuǎn)而進行更隱蔽的滲透和分化。張宗興深知,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在他心中,另一件更為緊迫的事情,如同警鐘般日夜鳴響——西安事變。
作為穿越者,他清楚地知道歷史的走向:張學良和楊虎城將在1936年12月發(fā)動兵諫,扣押蔣介石,逼迫其抗日。
此舉雖然促成了國共二次合作和全面抗戰(zhàn),但張學良本人卻因此被長期軟禁,東北軍也被分化瓦解。
他不希望這位重情重義、內(nèi)心充滿矛盾與痛苦的六哥,重蹈那樣的覆轍。他必須做點什么,哪怕只能改變一絲一毫。
安全屋的密室內(nèi),張宗興做出了決定。
“我要去一趟北方,見六哥?!彼麑Χ旁麦吓蓙淼暮诵闹趾挖w鐵錘說道。
眾人都是一驚。
北上路途遙遠,且要穿過日占區(qū)和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的區(qū)域,危險重重。
“興爺,太危險了!少帥那邊,我們可以用密電聯(lián)系?!壁w鐵錘急道。
“有些話,必須當面說?!睆堊谂d語氣堅決,“上海這邊,有杜爺和司徒老大坐鎮(zhèn),有你們在,我放心。鐵錘,你傷沒好利索,留下主持大局。阿明跟我走?!?
他看向蘇婉清:“蘇小姐,你對北方情況熟悉,日語流利,此行可能需要你的幫助?!彼枰粋€可靠的助手,而蘇婉清無疑是最佳人選,無論是能力還是……他內(nèi)心深處那一絲不愿承認的、希望她陪伴的私心。
蘇婉清幾乎沒有猶豫,清澈的目光迎上他:“我跟你去?!?
婉容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擔憂與不舍,但她知道,這個男人決定的事,無人能改。她只是輕聲叮囑:“一路小心?!鼻f語,盡在這四字之中。
張宗興看著她,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中。
……
北上之路,暗夜同行
數(shù)日后,化裝成藥材商人的張宗興、蘇婉清以及精干的阿明和另外兩名弟兄,登上了北上的火車。
為了避開主要關卡,他們選擇的路線迂回而艱險,需要在多個站點換乘,甚至有時要徒步穿越封鎖線。
車廂在夜色中搖晃,窗外是漆黑的原野,偶爾有零星的燈火一閃而過。蘇婉清靠窗坐著,張宗興坐在她外側(cè),阿明等人分散在車廂其他位置警戒。
“你似乎……很擔心少帥?”蘇婉清低聲問,打破了沉默。她能感覺到張宗興此行非同尋常的凝重。
張宗興望著窗外無邊的黑暗,沉默了片刻。他無法說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和預知的歷史,只能斟酌著詞句:
“六哥他……性情剛烈,又背負太多。如今局勢,南京步步緊逼,日本人虎視眈眈,我擔心他……會做出過于激烈的選擇,反而傷了自己。”
蘇婉清若有所思:“少帥確實處境艱難。我在北平時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掙扎比外界想象的更甚?!?
“一方面是想打回老家去的血性,一方面是無法違抗南京命令的無奈,還有對三十萬東北軍前途的憂慮……他就像走在鋼絲上?!?
“是啊,鋼絲……”張宗興喃喃道。他知道,那根鋼絲,在歷史中最終還是斷了。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蘇婉清在昏暗燈光下柔和的側(cè)臉,
“所以,我必須去提醒他,有些路,走了就無法回頭??谷帐潜厝?,但方式……或許可以更穩(wěn)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