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狐”與“鐵道狐”的肆虐,如同無形的瘟疫,在關(guān)東軍內(nèi)部蔓延開一種難以喻的恐慌。
這恐慌并非僅僅源于人員傷亡和物資損失,更源于那種無法捉摸、無法理解的詭異。
報告里充斥著“行動如鬼魅”、“來去如風”、“百姓稱其受狐仙庇護”等字眼,讓許多深受武士道精神熏陶、信奉力量至上的日軍軍官感到莫名的煩躁與不安。
尤其是當一些底層士兵開始私下議論,說夜晚站崗時聽到過狐貍的悲鳴,看到過林間飄忽的鬼火,
甚至有人在被襲擊前做過被白狐索命的噩夢時,這種非戰(zhàn)斗減員——源于心理恐懼的士氣低落,引起了關(guān)東軍高層的嚴重關(guān)切。
“八嘎!愚蠢!這世上哪有什么狐仙!”新任關(guān)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在一次高級別會議上拍案怒吼,但他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卻沒能逃過某些有心人的觀察。
接連不斷的“意外”和“巧合”,以及民間愈演愈烈的“狐仙顯圣”傳說,讓他這種堅定的無神論者也不禁有些動搖。
更重要的是,這股神秘力量對占領(lǐng)區(qū)秩序和“日滿親善”宣傳的破壞,是實實在在的。
“司令官閣下,”一位精通中國事務(wù)的參謀謹慎地進,
“zhina百姓愚昧,篤信鬼神?!?
“這股抵抗力量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能如此隱匿行蹤,并獲得部分刁民的暗中支持?;蛟S……我們也可以從這方面著手,破除他們的‘神性’,打擊他們的民心士氣?!?
植田謙吉眉頭緊鎖:“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從本土,請來伊勢神宮或出云大社的高階神官,舉行一場盛大的‘鎮(zhèn)魂禊祓’儀式?!?
“一方面,安撫因此番‘不祥之事’而惶恐的軍心;另一方面,以其正統(tǒng)神道之力,鎮(zhèn)壓乃至驅(qū)散zhina民間所謂的‘狐仙邪祟’,向zhina民眾展示我皇國神威,破除抵抗分子的精神依托。”
這個提議帶著濃厚的迷信色彩,與現(xiàn)代化的軍隊格格不入。
但在當時那種詭異而壓抑的氛圍下,尤其是在無法用常規(guī)軍事手段有效清剿“兩狐”的情況下,這個看似荒誕的方案,竟然獲得了不少軍官的默許甚至支持。他們太需要一種方式,來重新凝聚士氣,并打擊對手那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神秘光環(huán)。
很快,一紙電文飛越日本海。
不久后,一位來自伊勢神宮、據(jù)說擁有“凈階”高位、名叫大沼清明的神官,帶著幾名助手和繁多的祭祀法器,踏上了滿洲的土地。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日本人要請他們的“神仙”來對付“狐仙”了!這在東北民間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和……一種隱秘的嘲諷。
“小鬼子請神官來了?嘿,咱狐仙娘娘是咱自個兒的神,他們那東洋和尚能管用?”
“我看懸!狐娘娘在咱這兒幾百年了,能怕他個外來戶?”
“等著瞧吧,看是他們的神官厲害,還是咱的狐仙娘娘靈驗!”
在關(guān)東軍選定的、位于一處重要鐵路樞紐附近、據(jù)說“狐患”最為嚴重的山腳下,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神道教儀式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日軍士兵驅(qū)趕走了附近的村民,清理出一大片場地,豎起了高大的“神籬”(臨時祭壇),掛上了白色的“注連繩”,布置了諸多神道法器。
大沼清明神官身著莊嚴的白色祭服,頭戴黑色“冠帽”,神情肅穆,口中念念有詞,開始進行復(fù)雜的“禊祓”與“鎮(zhèn)魂”儀式。
日軍高級軍官們整齊列隊,神色凝重地觀禮,希望能借此驅(qū)散連日來的晦氣。
而在遠處的山梁上,幾個披著白色偽裝的身影,正透過望遠鏡冷冷地注視著山下那場鬧劇。正是張宗興和幾名“山海狐”的核心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