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聲音里透出一股狠勁與決然,
“明面上,繼續(xù)‘裁編’,示弱于人,麻痹南京和日本人。暗地里,‘兩狐’要更加活躍,不僅要獲取物資,更要擴大影響,在關(guān)外扎下更深的根!同時,與西北軍、晉綏軍,乃至……延安方面的秘密聯(lián)絡(luò)不能斷。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張宗興重重頷首:“六哥深謀遠慮。上海方面,杜月笙、司徒美堂也在積極布局,培養(yǎng)海外人才,滲透日偽內(nèi)部。南北呼應(yīng),方是長久之計。”
兄弟二人就著地圖和局勢,又低聲商議了許久,關(guān)于“兩狐”下一步的發(fā)展方向,關(guān)于物資通道的鞏固,關(guān)于如何應(yīng)對日軍可能加劇的“討伐”……
夜?jié)u深沉,壺中酒已盡,炭火也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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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興站起身來,拱手告辭:
“六哥,天快亮了,我得走了。你……務(wù)必保重。”
張學(xué)良凝視著他,眼前這個曾與自己命運交織、義結(jié)金蘭的兄弟,此番南歸,亦是踏入龍?zhí)痘⒀ā?
千般牽掛、萬般叮囑涌上心頭,卻終究只凝成一句:
“宗興,一路小心。”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鄭重:
“上海灘風(fēng)云詭譎,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該保護的人。”
“山高水長,你我兄弟,來日再聚!”
張宗興聽懂了他話中深意,鄭重頷首:
“六哥保重!山高水長,江湖路遠,你我兄弟——后會有期!”
兩人相視片刻,隨即緊緊相擁。萬語千,盡在不之中。
張宗興轉(zhuǎn)身,推開書房的門,一股凜冽的寒氣瞬間涌入。
他沒有回頭,大步走入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里。
張學(xué)良獨自站在門口,望著他消失的背影,直到那腳步聲徹底被風(fēng)聲吞沒。他緩緩關(guān)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仰起頭,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郁結(jié)之氣。
書房內(nèi),炭火的余燼散發(fā)著最后一點微光,映照著他孤獨而堅毅的身影。
前路茫茫,危機四伏,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
為了父親,為了三十萬弟兄,也為了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國家。
而遠去的張宗興,心中同樣沉甸甸的。
他完成了北上的使命,勸住了六哥一時,
但歷史的洪流究竟會奔向何方,他依然無法完全掌控。
此刻,他只想盡快回到上海,回到那片同樣需要他戰(zhàn)斗的土地,
回到……那兩個讓他牽掛的人身邊。
北風(fēng)依舊呼嘯,卷起千堆雪,掩去了離人的足跡,卻掩不住這亂世中,
兄弟分別時那沉甸甸的囑托與家國天下的重擔(d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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