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平沉浸在暮色與琴聲的溫柔余韻中時,千里之外的上海,正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籠罩。
豆大的雨點狂暴地敲擊著“仙樂門”的玻璃窗,仿佛要將這棟矗立在租界邊緣的建筑徹底吞噬。
室內(nèi),氣氛比窗外的天氣更加壓抑凝重。
張宗興站在巨大的上海市區(qū)地圖前,手指死死按在虹口區(qū)日軍倉庫的位置上,手背青筋暴起。
蘇婉清站在他身側(cè),臉色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刀,阿明和趙鐵錘等人圍在桌旁,人人臉上都帶著豁出一切的決絕。
“消息確認了,”蘇婉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語氣異常清晰,
“我們犧牲了兩名埋藏最深的‘釘子’,才換來確切情報。那批所謂的‘工業(yè)零件’,是芥子氣炮彈的核心激發(fā)裝置和培養(yǎng)基。影佐禎昭的計劃,是在三天后的‘天長節(jié)’(日本天皇生日)當晚,于閘北人口最密集的棚戶區(qū),制造一場‘中國激進分子使用化學武器襲擊日僑’的假象!”
話音落下,密室內(nèi)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暴雨的咆哮和每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芥子氣!那是能造成皮膚潰爛、肺部灼燒,在極度痛苦中緩慢死亡的惡魔武器!日本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上海使用它,還要嫁禍于人!
趙鐵錘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亂晃,他目眥欲裂,低吼道:
“chusheng!一群該千刀萬剮的chusheng!”他身邊的小野寺櫻緊緊捂住嘴,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無法置信的絕望,身體微微發(fā)抖。
阿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興爺,時間太緊了。倉庫守備森嚴,至少有超過一個小隊的日軍精銳駐守,還有明暗哨和巡邏隊。強攻,我們沒有勝算。”
“不能強攻,”張宗興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瘋狂與冷靜交織的光芒,
“我們必須讓這些東西,在日本人自己的地盤上,‘意外’失效?!?
他猛地轉(zhuǎn)向蘇婉清:“倉庫的結(jié)構(gòu)圖,內(nèi)部守衛(wèi)換崗時間,那批武器的具體存放位置,我們掌握了多少?”
蘇婉清立刻將幾張手繪的、標注著密密麻麻符號的圖紙鋪在桌上。
“結(jié)構(gòu)圖基本清晰,是鋼筋混凝土加固的舊式倉庫,通風系統(tǒng)相對老舊。守衛(wèi)換崗時間每隔四小時一次,凌晨兩點那班戒備相對松懈,但依舊有雙崗。武器存放在倉庫最內(nèi)側(cè)的獨立隔離區(qū),有專人看守,入口需要特殊鑰匙和口令?!?
條件極其苛刻,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們必須制造混亂,聲東擊西?!睆堊谂d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目光在地圖上游移,“阿明,你帶一隊人,在凌晨一點五十分,于倉庫東南方向約五百米處的三井物資堆場制造火災(zāi)和baozha,動靜越大越好,吸引倉庫守軍和周邊巡邏隊的注意力?!?
“明白!”阿明重重點頭。
“錘子,”張宗興看向趙鐵錘,目光沉痛,“你的傷……”
“我能行!”趙鐵錘梗著脖子,眼神兇狠,“這點傷算個屁!興爺,你吩咐!”
張宗興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勸阻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