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驕傲的、不肯低頭的張學良,唯有在她這里,他才會偶爾卸下心防,顯露出被巨大壓力碾磨出的脆弱。
她能做的,唯有陪伴。
用她的溫柔,去化解他眉宇間的冰霜;用她的堅韌,去支撐他搖搖欲墜的精神。
她是他的秘書,是他的伴侶,更是他在這孤絕困境中,唯一能全然放松、汲取些許溫暖的港灣。
桌角放著一封她寫了一半的家書,是給她在香港的家人的。
信中盡是報平安的瑣碎語,只字不提此間的艱難與風險。
她不能讓他們擔心,更不能給漢卿增添任何額外的麻煩。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天際盡頭,似乎有一兩顆寒星,頑強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層,閃爍著微弱卻執(zhí)著的光芒。
就像這黑暗時局下,那一點點關于抗日、關于民族未來的希望,雖然渺茫,卻從未徹底熄滅。
她知道,漢卿心中從未放下過東北,從未放下過抗日。
他的沉默,他的隱忍,都只是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或許永遠也不會到來的契機。而她,能做的便是陪他等下去,無論等到的是轉機,還是更深的深淵。
她拿起筆,不是繼續(xù)那封家書,而是攤開一本空白的日記本。
鋼筆尖在紙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十二月廿三,夜寒甚。端納先生今日來訪,及外界輿論于漢卿或有助益,然中樞態(tài)度依舊晦暗……漢卿晚膳用得少,眉間憂色難解,與之閑談片刻,稍緩。只愿此番風波早日過去,山河重光,他能得展抱負,不再困守于此……”
寫到這里,她停住了筆。
山河重光,得展抱負……這愿望在如今看來,是何等的奢侈。
她合上日記本,將微涼的手掌貼在同樣冰涼的臉頰上。
鏡子里映出一張清麗卻難掩憔悴的面容,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堅定,承載著超越年齡的沉靜與力量。
夜還很長,前路也依舊黑暗。
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選擇了這個人,那么,無論風雨多大,荊棘多密,她都會陪他走下去。
直到黎明到來,或者……直到生命的盡頭。
她輕輕吹熄了臺燈,任由濃重的黑暗將自己包裹。
唯有窗外那偶爾閃爍的寒星,如同她心中的信念,微弱,卻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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