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趙鐵錘也不矯情,又是一碗下肚。
幾碗烈酒下肚,兩人話匣子徹底打開。從東北冰天雪地里打鬼子,說到上海灘十里洋場的暗戰(zhàn);從洪門兄弟的快意恩仇,說到“暗火”組織的步步驚心。越聊越覺得對脾氣,都是直腸子,重義氣,把兄弟和家國看得比命還重。
“干他娘的!這球的世道,當官的窩里橫,鬼子在咱地盤上撒野!咱們這些提著腦袋干仗的,反倒東躲西藏!操他姥姥滴!”趙鐵錘借著酒意,一拍炕沿,憤懣道。
“誰說不是!”雷震也被勾起了火氣,眼中閃過痛楚,“蠻?!嗪玫男值埽吞孛此涝谀切┛磯灥谋掷?!這仇,老子遲早要報!”
“報仇!肯定得報!”趙鐵錘紅著眼睛,“但得像俺興爺說的,不能蠻干,得用腦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先生……是個高人。”雷震嘆道,隨即看向趙鐵錘,目光灼灼,
“趙兄弟,俺雷震是個粗人,不會說漂亮話。今日你舍命相救,又如此投緣,俺想高攀一下,跟你結(jié)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鐵錘聞,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聲震屋瓦,一把抓住雷震的手:
“俺滴個娘咧!俺早就看雷大哥你對脾氣!”
“結(jié)拜!必須結(jié)拜!俺趙鐵錘能跟你這樣的好漢子做兄弟,是俺的造化!”
當下也顧不得夜深,兩人掙扎著下了炕。沒有香燭,便以油燈為香,以酒代血。面對搖曳的燈火,并排跪下。
趙鐵錘性子急,率先開口,聲音洪亮:“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趙鐵錘!”
雷震緊接著,語氣沉凝:“我雷震!”
二人齊聲:“今日在此結(jié)為異性兄弟!此后同心協(xié)力,禍福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說罷,兩人將碗中殘酒一飲而盡,相視大笑,用力擁抱在一起,互相捶打著對方的背脊,豪邁之情溢于表。
“大哥!”
“二弟!”
簡單的稱呼,卻承載了生死相托的義氣。
在這亂世的山村寒夜里,兩顆同樣熾熱、同樣忠勇的心,因這場險死還生的接應(yīng)而緊緊聯(lián)結(jié)在一起。
這并非一時沖動的兒戲,而是歷經(jīng)血火考驗后,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同與交付。
這份兄弟情誼,必將如同那壇烈酒,在未來的腥風(fēng)血雨中,愈發(fā)醇厚,成為支撐彼此走下去的重要力量。
趙鐵錘又在村里盤桓了一日,確認雷震等人的傷勢穩(wěn)定,并留下了聯(lián)絡(luò)方式和部分資金,這才帶著弟兄,放心地踏上了返回上海的路。他不僅圓滿完成了興爺交代的任務(wù),更意外地收獲了一位可以托付生死的結(jié)義兄弟。
而雷震,在經(jīng)歷了全軍覆沒的絕望后,不僅絕處逢生,更得此強援,心中復(fù)仇的火焰與抗爭的意志,燃燒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旺盛。
他知道,養(yǎng)好傷后,一條更艱難卻也更廣闊的道路,正在前方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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