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骸谷,霧氣最濃,寒氣也最重。
篝火已然熄滅,只余下些許灰燼和白煙。張宗興一行人早已整裝待發(fā),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雖然疲憊未完全消除,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斗志。
雷震被安置在一個由兩根長桿和帆布制成的簡易擔架上,由韓猛和王魁輪流抬著。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骸谷的草藥和小野寺櫻的護理起了作用。小野寺櫻緊跟在擔架旁,醫(yī)藥箱片刻不離身。
閻羅親自來送行,他身后跟著一個身材矮小精瘦、眼神卻異常靈活的漢子,正是綽號“穿山甲”的向?qū)А?
“這條命,是骸谷和閻羅爺給的!”趙鐵錘對著閻羅,抱拳深深一揖,情真意切。張宗興、陳魁等人也紛紛行禮。
閻羅擺了擺手,臉上縱橫的疤痕在晨霧中顯得有些模糊:
“廢話不多說,活著出去,把該做的事情做了,便是對我,對雷大哥最好的報答。”他轉(zhuǎn)向“穿山甲”,沉聲道,“把他們安全帶出去。”
“魁爺放心!”“穿山甲”聲音尖細,卻透著自信。
沒有過多的告別,隊伍在“穿山甲”的引領(lǐng)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骸谷東北方向的濃霧之中。
這條路,果然如閻羅所說,險峻異常。
起初還是在密林中穿行,很快便來到兩片巨大山崖的夾縫前。
這就是“一線天”。
兩側(cè)巖壁高聳入云,幾乎遮蔽了天空,只留下一道狹窄的縫隙,僅容一人勉強通過。腳下是濕滑的碎石和不知深淺的積水,光線極其昏暗,空氣潮濕而沉悶。
“跟緊我的腳步,千萬別碰兩側(cè)的巖壁,有些地方是松的!”“穿山甲”回頭叮囑了一句,率先鉆了進去。
隊伍排成一列長蛇,小心翼翼地在縫隙中前行。
阿明殿后,負責清除隊伍走過的痕跡。張宗興走在趙鐵錘前面,不時回頭照應(yīng)。小野寺櫻緊緊跟著擔架,生怕顛簸到雷震。
這段路走得極其緩慢而壓抑,仿佛在巨獸的腸道中穿行。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透來一絲微光,縫隙也逐漸變寬。
“快到了!”“穿山甲”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松。
然而,就在隊伍即將穿出一線天的剎那,異變陡生!
“咻——!”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從側(cè)上方襲來!
“小心冷箭!”張宗興反應(yīng)極快,猛地將前面的趙鐵錘推開,同時砍刀向上格擋!
“鐺!”一支弩箭被他險之又險地劈飛,箭頭深深釘入一旁的巖壁!
幾乎同時,兩側(cè)懸崖上方傳來了幾聲悶響和短促的慘叫!
眾人駭然抬頭,只見幾道黑影從懸崖上栽落下來,噗通幾聲摔在谷底的亂石中,一動不動了。
“是軍統(tǒng)的埋伏!”“穿山甲”臉色發(fā)白,
“他們……他們怎么知道我們會走這里?!”
張宗興眼神冰冷,心中念頭急轉(zhuǎn)。
骸谷內(nèi)有內(nèi)奸?還是他們的行蹤在進入骸谷前就被鎖定了?
“別管那么多!快沖出去!”陳魁怒吼一聲,知道此刻猶豫就是等死。
隊伍加速向前沖去。所幸埋伏的人似乎不多,而且不知被誰解決了大部分。
當他們終于沖出一線天,重新沐浴在略顯灰暗的天光下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但心頭的陰影卻更重了。
前方,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籠罩在灰綠色霧氣中的沼澤地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腐爛植物和硫磺的刺鼻氣味,這就是閻羅所說的“死沼”。
“戴上這個。”“穿山甲”從背囊里取出一些用草藥填充的布囊分給眾人,“含在嘴里,能抵擋部分毒瘴。跟著我,一步都不能錯!”
死沼之中,根本沒有成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