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安沐辰靠在門板上,雙手死死攥著門框,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他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眼神里滿是惶恐——裴忌怎么會(huì)來?
他是真的來賑災(zāi),還是說他知道了什么?
可他被困在這里,連門都出不去,什么都做不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瞬間侵蝕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江晚寧的身影,只盼著老師能盡快趕到,盼著雪兒能平安無事。
科登陳先生從外趕回來時(shí),剛跨進(jìn)二門就詢問完,就聽到丫鬟帶著哭腔的回話:“先生,晚寧姑娘昨日去本草堂,突然就暈過去了!夫人現(xiàn)在正守在西廂房呢!”
他心頭一緊,快步往西廂房去,掀簾便見陳夫人坐在床沿,握著江晚寧冰涼的手,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
江晚寧躺在素色錦被里,臉色白得透光,唇瓣沒半分血色,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陳夫人見他進(jìn)來,聲音發(fā)顫:“我一聽說青山病倒了我就沒了其他心思,便也沒照顧到這孩子。哪成想就……李大夫不在本草堂,派去尋別的大夫的小廝,這都快一個(gè)時(shí)辰了還沒回來。”
她指尖輕輕撫過江晚寧的額頭,又急忙收回手,像是怕驚擾了什么:“萬幸摸著手腳沒發(fā)熱,許是這幾日連著熬夜照看病人,累脫了力……定是這樣的,對吧?”最后那句更像在說服自己,眼底的惶恐藏都藏不住。
陳先生站在床前,望著江晚寧毫無生氣的模樣,忽然想起安沐辰臨走時(shí)的囑托,忙上前將陳夫人拉到外間廊下。院中風(fēng)聲卷著落葉打在欄桿上,他聲音壓得極低,眉宇間凝著凝重:“京里來了位貴人,今日已到了縣衙,沐辰特意讓人捎信,千萬不能讓雪兒姑娘撞見這位貴人。往后幾日你多費(fèi)心,把家里的門看緊些,別讓雪兒隨意出去?!?
“我曉得了。”陳夫人連忙點(diǎn)頭,指尖攥緊了袖角,又忍不住憂心,“青山在那邊到底怎么樣了?我這心里,一邊掛著雪兒,一邊記掛著他,總放不下?!?
陳先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語氣盡量放平緩,可眼底藏不住的疲憊還是露了幾分:“放心,我剛剛才從青山那里回來,他不會(huì)有事的。”其實(shí)陳先生心里也沒有底,只是這話不能說出口,怕妻子更熬不住。
陳夫人聽他說得篤定,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松,轉(zhuǎn)身又往廂房去,腳步輕得像怕踩碎了什么。
窗外的暮色漸漸沉下來,將庭院里的梧桐葉染成深褐色,風(fēng)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堆在階前像一層薄薄的愁緒。
誰能想到,前幾日這宅里還滿是笑語,可如今瘟疫一來,隔壁李家的小兒子沒了,前街的藥鋪日日擠滿了求醫(yī)的人,好好的家,竟像被無形的手拆得七零八落,連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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