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送來的飯食,從來都是后廚剩下的殘羹冷炙,米飯生硬結(jié)塊,菜肴早已涼透,甚至常常混著泥沙,有時遲了一步,連這等吃食都沒得剩,她常常餓得頭暈眼花,腹中空空如也。
冬日里寒風(fēng)凜冽,她既無厚實的棉衣御寒,屋內(nèi)也無充足的炭火取暖,手腳早已凍得生滿凍瘡,紅腫潰爛,一碰便鉆心地疼。
平日里,下人們還會時不時指派她做些繁重的活計,劈柴挑水,灑掃庭院,稍有遲緩或是做得不好,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打罵,身上的舊傷未愈,又添新痕,日子過得竟連府中最低等的粗使丫頭都不如。
此刻,裴語嫣正蜷縮在床角,身上緊緊裹著那床單薄破舊的被褥,可依舊擋不住刺骨的寒風(fēng),凍得她渾身瑟瑟發(fā)抖,牙齒都忍不住打顫。
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下午好不容易得來的半碗冷粥,早已消化殆盡,餓得她五臟六腑都像是絞在一起,隱隱作痛。
她攏了攏身上的被褥,將自己縮得更緊些,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江晚寧初到裴家時的模樣。
那時的江晚寧,寄人籬下,性子怯懦膽小,眉眼間滿是小心翼翼的討好,瞧著便讓人心生不耐。
她那時仗著自己是裴家正經(jīng)小姐,百般刁難,搶過她的新衣,奪過她的吃食,動輒便是一番語折辱,甚至有時還會指使下人捉弄她,看著江晚寧委屈落淚的模樣,她只覺得快意。
如今想來,自己當(dāng)初那般囂張跋扈的行徑,竟與眼下沈府眾人對她的欺辱,如出一轍,皆是仗著身份地位,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yán)。
可裴語嫣心中沒有半分悔意,過往的所作所為并未讓她心生愧疚,反而涌上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恨意。
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瞬間燃起了怨毒的火光,死死盯著屋角的黑暗,仿佛要將那處洞穿。
若不是江晚寧,若不是她暗中設(shè)計陷害自己,她怎會落得這般境地?怎會從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貴女,淪為如今這般在沈府任人踐踏、茍延殘喘的棄婦?這筆血債,她記下了,遲早要跟江晚寧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算清楚!
恨意正濃,胸腔中翻涌的怨毒尚未平息,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魯?shù)孽唛T聲。
“哐當(dāng)”一聲巨響,破舊的屋門被猛地踹開,凜冽的寒風(fēng)裹挾著刺骨的寒氣瞬間涌入屋內(nèi),吹得案上的蠟燭火苗劇烈晃動,明明滅滅了幾下,險些徹底熄滅。
裴語嫣渾身一僵,猛地抬頭望去,只見沈祁風(fēng)領(lǐng)著一群仆婦婆子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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