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金沙,竟然是這小子找到的?”
劉福轉(zhuǎn)頭看向一直不怎么入他眼的女婿。
杜建國連忙解釋:“那段時間正好幫洪家溝解決狼獾隱患,在礦洞里發(fā)現(xiàn)了這袋金沙。想著秀云喜歡,就順帶著融了,給她打了個金手鐲——真沒想到,二叔竟然是憑著這條線索找過來的?!?
劉一手笑著夸贊:“老大,你這女婿可真不一般!我才回洪家溝沒幾天,聽人談?wù)撍木鸵徊缃右徊?。聽說這半年弄了不少野貨,你閨女別的不說,起碼肉管飽,也算過上好日子了!”
劉福卻冷哼一聲,滿是埋怨:“也就這半年像個人樣!你看看他半年前,吃喝嫖賭樣樣沾,還騙我們老兩口的錢,我都恨不得讓秀云跟他離了,再找個踏實的!”
杜建國尷尬地咳嗽兩聲,連忙解釋:“爹,這不都是過去的事了嘛!我早跟您保證過,以后堅決不碰賭了,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往后我就踏踏實實守著秀云過日子?!?
劉福沒理會杜建國,轉(zhuǎn)頭看向劉一手。
“本來我和你嫂子在城里單獨過,想著簡單應(yīng)付下,過年隨便吃口就行??涩F(xiàn)在你來了,咱們這個年可不能含糊了。”他思索片刻,拍板道:“這樣,今年就在秀云他們家過,咱們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守個年!”
聽到大哥的話,劉一手面露尷尬,輕輕搖了搖頭:“大哥,這個年,我怕是沒法跟你們一起過?!?
劉福頓時急了,追問道:“為啥?你還在擔(dān)心公安來抓你?你頭上的案底也就那么兩件,他們沒必要揪著你不放。再說了,就算真被抓到又咋樣?大不了判個兩三年,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哥在外面給你攢錢,等你出來,哥給你娶個媳婦。不說傳宗接代,起碼后半生有個伴兒!”
劉福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哥都想好了,以后你要是找不到賺錢的路子,哥就把退休金分你一半!”
聽到這話,劉一手頓時心頭一顫——他怎會聽不出老哥哥的心意。
這么多年,老大去上學(xué)、老二錯失機會的事,一直是兄弟倆心頭解不開的疙瘩。
劉福嘴上雖愛拌嘴,心里卻藏著愧疚,分一半退休金,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補償。
劉一手忽然有些恍惚,恍惚這些年漂泊在外、刀尖上討生活,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本該守在大哥身邊,娶個媳婦,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可時光不能倒流,終究是回不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強裝灑脫地笑道:“你才五十多歲,等你領(lǐng)到退休金,黃花菜都涼了!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我身上的案底看著就兩件,那是因為我還在外面,道上的人怕我報復(fù),不敢聲張??梢坏┪疫M(jìn)去了,仇家找上門,建國前的舊賬都得被翻出來。這些加起來,我估摸著得槍斃?!?
劉福猛地一拍桌子,語氣斬釘截鐵:“沒人敢!我是你哥,我在你前面擋著,誰要敢動你,先得過我這一關(guān)!”
劉一手嘆了口氣:“大哥,咱們兄弟難得見面,以前的疙瘩就過去了。今天我不想跟你置氣,回不去了,我這輩子注定孤家寡人一個?!?
“老二,試一試,就試一試總成了吧?”
劉福眼巴巴地瞅著他,語氣帶著懇求。
“哥在城里有門路,咱們不走漏風(fēng)聲,你就找個山林子住下。杜建國不是會打獵嗎?你跟他學(xué)學(xué)。咱們一家人住得近點,哥不想再看你一走就是十幾年啊。”
望著劉福期盼的眼神,劉一手終究沒說出不行兩個字,重重嘆了口氣:“好,大哥,那咱們就試一試?!?
聽到這話,劉福頓時開心得像個孩子。
劉一手又陪著劉福喝了幾杯,之后一家人便收拾鋪蓋準(zhǔn)備歇息。
丈母娘領(lǐng)著團(tuán)團(tuán)和劉秀云睡在炕上,杜建國他們?nèi)齻€大男人則擠在外屋。
好在杜建國以前喝酒喝多了,柴火堆、滿是跳蚤的地方都睡過,也不怕三個大男人擠著。
聽著老哥倆絮絮叨叨地嘮著家常,他暈暈沉沉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