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風停了,廝殺聲消失了,連傷兵那痛苦的呻吟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
數(shù)千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士兵,此刻都像是一群被嚇破了膽的鵪鶉一樣僵在原地,用一種看著神話中滅世魔龍般的、充滿了原始恐懼的眼神,仰望著天空中那個緩緩降落的龐然大物,以及那個騎在龍背上如同死神般漠然的身影。
他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連逃跑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在絕對的碾壓性力量面前,任何的掙扎都顯得是那么的蒼白而又可笑。
『呵,雜修。』
梅茵從龍背上一躍而下,那件寬大的黑色斗篷在落地時,甚至沒有揚起一絲塵土。
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那些被嚇得魂不附體,甚至連武器都快要握不住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就這點膽子,還學人家打仗?』他在心中默默吐槽,『這要是放到我前世玩的那些rts游戲里,估計連新手教程的第一關都過不去,妥妥的“士氣崩潰,全線潰逃”的下場?!?
終于,還是奇犽米里格王國的那位將領率先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翻身下馬。
他將手中的長劍,插入了身前的泥土之中,然后,單膝跪地,對著那個正緩步走來、如同死神般的身影,行了一個標準而又謙卑的騎士禮。
“在下是奇犽米里格王國第三騎士團團長,瓦勒留斯·奧特曼?!彼穆曇舫练€(wěn)而洪亮,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那因為恐懼而微微發(fā)顫的聲線,“不知……這位尊敬的大人,為何要插手我們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
他的態(tài)度看似謙卑,但字里行間卻依舊帶著一絲屬于貴族與騎士的的倨傲。
畢竟,這里是紛爭之地。
就算對方強得跟個怪物一樣,但無緣無故地插手別國的戰(zhàn)爭,也是一件極其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
『瓦勒留斯……奧特曼?』
梅茵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他拉了拉兜帽,隱藏在陰影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噗——!』
『奧特曼?』
『我說這位大叔,你這名字也太有“特色”了吧?』
『你該不會是人神請來的穿越者吧?還是說,你其實還有兩個失散多年的兄弟,一個叫“賽文”,一個叫“泰羅”?』
『那你們騎士團的必殺技,是不是叫“斯派修姆光線”???』
梅茵在心中瘋狂吐槽,感覺自己那因為剛剛裝完逼而變得有些高冷的b格差點當場破功。
梅茵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科斯蒂爾王國的那位獨眼將軍此刻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他那只獨眼中,充滿了絕望、不甘,以及一絲絲魚死網(wǎng)破般的瘋狂。
他沒有像瓦勒留斯那樣下跪行禮,只是死死地握著手中的戰(zhàn)斧,渾身的肌肉緊繃,像一頭被逼入絕境、隨時準備發(fā)動最后一擊的受傷野獸。
他知道,已經(jīng)完了。
一切都完了。
科斯蒂爾王國只剩下這最后一座王城了。
他們所有的兵力都已經(jīng)集結在了這里,準備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原本他們還有一絲渺茫的勝算。
可是現(xiàn)在隨著這個騎著黑龍、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神秘人出現(xiàn),那最后一絲希望,也被徹底地無情碾碎了。
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那個傳中守護著奇犽米里格復國公主的強大“圣獸”甚至都還沒有出現(xiàn)!
結果……
他看了看那個被龍息燒出來還在冒著熱氣的地面。
又看了看那個被火焰沖擊清掃得干干凈凈、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找不到的“死亡領域”。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如同散步般朝著他們緩緩走來的“死神”身上。
獨眼將軍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片化不開的苦澀。
圣獸……
黑龍……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些的怪物會一個接一個地出現(xiàn)在這片被神遺棄的土地上?
難道……神明真的已經(jīng)拋棄了他們嗎?
戰(zhàn)場上,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士兵們也終于從那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然后,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跑……快跑??!”
“魔……魔族!不,是魔王!魔王降臨了!”
“打不過的……我們根本打不過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兩軍的陣營中,瘋狂地蔓延開來。
士兵們開始潰逃。
他們丟盔棄甲,哭喊著,尖叫著,像一群被狼群追趕而驚慌失措的綿羊,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地逃竄。
他們只想離那個黑色的死神,越遠越好。
有一個人帶頭,便立刻引起了連鎖反應。
潰敗,如同瘟疫般在兩軍的陣營中迅速蔓延開來。
梅茵看著那些抱頭鼠竄的逃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沒有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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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雜魚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他的目光越過了那個還跪在地上的瓦勒留斯,落在了他身后那片已經(jīng)開始騷動的軍陣上。
“圣獸……”他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呢喃著,“我對那個,比較感興趣?!?
“喂,奧特曼?!?
梅茵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
“帶我去見你們的奧特之……公主?!?
瓦勒留斯·奧特曼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抬起頭,那雙堅毅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與……警惕。
“您……您要見公主殿下?”
“怎么?”梅茵挑了挑眉,“不可以嗎?”
“不……不是……”瓦勒留斯連忙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眼中的情緒,“只是……公主殿下她身份尊貴,輕易……不見外人?!?
“哦?”梅茵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如果……我非要見呢?”
他說著,緩緩抬起了右手。
一團漆黑的火焰在他的掌心悄然浮現(xiàn)。
瓦勒留斯看著那團火焰,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團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火焰里,蘊含著足以將他連同他身下的這片土地,都徹底焚燒殆盡的恐怖力量。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敢多說一個“不”字。
下一秒,自己的下場就會和剛才那些被瞬間蒸發(fā)的士兵一模一樣。
“……我……我明白了?!?
最終,這位奇犽米里格王國的第三騎士團團長還是選擇了……從心。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對著梅茵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敬的強者大人,請……請隨我來?!?
瓦勒留斯甚至連馬都不敢騎,恭恭敬敬地在前面為梅茵和那頭讓他感到心驚膽戰(zhàn)的黑龍引路。
梅茵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躍而上,重新回到了“小黑”那寬闊的背上。
黑龍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雙翼一振,跟在了那匹白色的戰(zhàn)馬后面,大搖大擺地朝著奇犽米里格王國的方向飛去。
奇犽米里格王國的臨時都城,與其說是“都城”,不如說是一座建立在山谷之中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
用黑色巖石砌成的城墻與周圍的山脈完美地融為一體。
城墻之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矗立著一座高聳的箭塔,上面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當要塞的守軍,看到自家的騎士團長竟然帶著一頭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黑龍,以及一個騎在龍背上穿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朝著要塞飛來時。
所有的人都嚇得差點當場拉響最高級別的警報。
“別……別緊張!是我!”
瓦勒留斯連忙高高地舉起了代表著自己身份的騎士團旗幟,對著城墻上的守軍大聲喊道。
“快……快打開城門!這位……這位大人,是公主殿下的貴客!”
城墻上的守軍們,面面相覷,一臉的懵逼。
貴客?
騎著黑龍的貴客?
團長大人,您確定您不是被這家伙給bang激a了嗎?
如果是的話就把團長之位傳給我。
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既然團長都發(fā)話了,他們也不敢違抗。
由鋼鐵澆筑而成的巨大城門,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打開了一道僅供一人一馬通過的縫隙。
然后……
在所有守軍那充滿了“震驚”、“敬畏”的復雜眼神中。
那頭體型堪比移動小山的黑龍,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從那道狹窄的門縫里“擠”了進去。
梅茵坐在龍背上,甚至能聽到城門兩旁的墻壁,被黑龍那堅硬的鱗甲刮得“嘎吱”作響的聲音。
『嘖,這要塞的工程質(zhì)量,有點堪憂啊?!?
他一邊在心里默默吐槽,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座充滿了“鐵血”與“肅殺”氣息的軍事要塞。
瓦勒留斯將梅茵,一路引到了要塞最中央的、一頂看起來比其他帳篷都要大上好幾圈的指揮官大帳外。
“大人,公主殿下就在里面?!蓖呃樟羲刮⑽㈩M首,對著梅茵恭敬地說道。
梅茵點了點頭,從龍背上一躍而下。
那頭剛剛還威風凜凜的黑龍,在梅茵落地的瞬間便立刻像一只被抽掉了骨頭的蜥蜴一樣,乖巧地趴在了帳篷外的空地上,閉上眼睛,開始裝死,享受難得的安逸時光。
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條無辜的代步工具龍”的慫樣,看得旁邊的瓦勒留斯眼角又是一陣抽搐。
梅茵沒有再理會他,徑直走進了那頂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皮革與硝煙味的大帳中。
然而,當他走進大帳后卻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還有一層用厚重的天鵝絨制成的簾子,將整個大帳分成了內(nèi)外兩層。
簾子的外面空空如也。
沒有守衛(wèi),沒有侍女,甚至連一張像樣的桌椅都沒有。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陋的帳篷。
這讓梅茵感到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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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剛剛復國的公主,她的“寢宮”就這么樸實無華?
就在他準備掀開那層簾子,進去一探究竟的時候。
一個清脆如同黃鸝鳥般婉轉(zhuǎn)動聽的、卻又帶著一絲稚氣的少女聲音,突然從簾子的后面響了起來。
“是……是瓦勒留斯團長嗎?”
那聲音,很甜,很軟,像是一塊浸滿了蜂蜜的蛋糕。
光聽聲音,就能想象出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一個非??蓯?、非常年幼的小女孩。
大概也就和諾倫差不多大?
梅茵的眉頭有些不自然地皺了一下。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那個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完成復國的壯舉,并且連續(xù)滅掉了三個小國家,讓整個紛爭之地東部,都聞風喪膽的惡魔公主?
這也太離譜了吧?
梅-->>茵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氣息。
簾子后面,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甜美的聲音,再次帶著一絲疑惑響了起來。
“格林蘭特……是你嗎?”
格林蘭特?
梅茵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不再猶豫。
他伸出手,悄然掀開了那層厚重的簾子!
然后……
他看到了。
簾子的后面是一個更加昏暗的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知名花朵的香氣。
一張鋪著柔軟絲綢、看起來頗為華麗的小床,擺放在帳篷的正后方。
床邊是一張沒有鏡子、雕刻著精致花紋的梳妝臺。
而在梳妝臺前,一個穿著一身華貴宮廷長裙的小小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
她有著一頭如同瀑布般的栗色長發(fā)在簾子微微掀起的光線下透出楓糖般的暖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