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無之世界中,那團代表著人神的馬賽克光團,此刻正如同一個站在上帝視角,撥弄著沙盤棋子的邪惡孩童,臉上(如果它有臉的話)露出了充滿了愉悅與惡意的笑容。
『洛琪希·米格路迪亞……』
『多么重要的棋子啊?!?
『你的死亡,將會是開啟新時代大門的鑰匙?!?
『而我,將是那個手持鑰匙的……唯一的“神”?!?
人神將自己的“視線”聚焦在了米里斯神圣國,那座保羅等人所在的,名為“維爾港”的沿海城鎮(zhèn)。
它不需要直接出手。
它只需要在命運的蛛網(wǎng)上,輕輕地撥動一根不起眼的絲線,便足以掀起一場足以改變一切的蝴蝶效應(yīng)。
它的目光,鎖定在了維爾港貧民窟的一間陰暗、潮濕、散發(fā)著刺鼻藥草味的煉金工房里。
一個名叫“納克薩格拉斯”的男人,正趴在滿是瓶瓶罐罐的實驗臺前,雙眼布滿血絲,神情癲狂地,對著一堆散發(fā)著惡臭的、五顏六色的液體,進行著某種禁忌的實驗。
納克薩格拉斯曾經(jīng)是米里斯教國一位小有名氣的煉金術(shù)師。
他才華橫溢,卻又野心勃勃。
他不滿足于煉金術(shù)那緩慢而又繁瑣的“等價交換”原則,他渴望的是那種能夠“點石成金”,能夠“起死回生”的、真正意義上的“神之偉力”。
于是,他開始研究那些被教國列為禁忌的“生命煉成”和“靈魂轉(zhuǎn)化”領(lǐng)域。
理所當(dāng)然的,他的行為很快便被教國的圣殿騎士團所察覺。
他被剝奪了所有的榮譽與財富,像一條喪家之犬般,被驅(qū)逐出了米里希昂,最終流落到了這座魚龍混雜的港口小鎮(zhèn),靠著給人看一些不入流的小病,以及兜售一些效果可疑的劣質(zhì)藥劑,勉強度日。
他的心中充滿了怨恨。
怨恨這個世界的不公。
怨恨那些“嫉妒”他才華的、愚蠢的同行。
更怨恨那個高高在上,將他的一切都無情剝奪的……米里斯教團!
他渴望力量,渴望復(fù)仇,他誓要讓那群有眼無珠的家伙見識到到底誰才是正確的!
而人神,最擅長的,就是給予這些心懷怨恨的、絕望的靈魂,一絲名為“希望”的、致命的毒藥。
『就是你了,可憐的納克薩格拉斯?!?
人神的“聲音”,如同一道來自深淵的魔音。
悄無聲息地在納克薩格拉斯那已經(jīng)因為長期熬夜和精神壓力而變得有些錯亂的腦海中,輕輕響起。
『你不是……渴望著能夠超越生死的、真正的“煉金術(shù)”嗎?』
“誰?!是誰在說話?!”
納克薩格拉斯猛地抬起頭,警惕地環(huán)顧著四周。
但那間破舊的煉金工房里,除了他自己,再無第二個人影。
『我是……“hitogami”?!?
人神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魔力。
『我是聽到了你那不甘的吶喊,特地前來,為你指引方向的……“神”?!?
“神?”納克薩格拉斯先是一愣,隨即發(fā)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神?!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狗屁的神!如果真的有神,為什么他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那是因為,你所信奉的,是“偽神”?!?
人神的聲音,帶著一絲悲天憫人般的憐憫。
『而我,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神?!?
『看著吧,納克薩格拉斯。』
下一秒。
納克薩格拉斯的腦海中,突然涌入了一段龐大而又復(fù)雜的、不屬于他的記憶!
那是一段……關(guān)于某種“病毒”的煉成公式!
那公式,玄奧而又充滿了邏輯性,其復(fù)雜程度遠遠超出了納克薩格拉斯畢生所學(xué)的所有煉金術(shù)知識!
它就像是一把鑰匙,瞬間為納克薩格拉斯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這……這是……”
納克薩格拉斯的眼中爆發(fā)出了一陣狂熱到極致的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公式里所蘊含的,正是他夢寐以求的、能夠操縱“生命”與“凋零”的……終極奧秘!
『這是……我對你的“神諭”?!?
人神的聲音,再次響起。
『去吧,納克薩格拉斯。去完成這個“神之造物”?!?
『當(dāng)你成功的那一刻,你,就將成為,凌駕于所有凡人之上的……“煉金之神”!』
“煉金……之神……”
納克薩格拉斯喃喃自語著,那張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顯得異常消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了癲狂與病態(tài)的笑容。
他毫不猶豫地跪倒在了地上,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行了一個無比虔誠的五體投地大禮。
“偉大的、真正的神明??!”
“您的仆人,納克薩格拉斯,必將不負您的期望!”
“我必將……為您,獻上這世間,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
人神看著那個已經(jīng)徹底淪為自己忠實信徒的納克薩格拉斯,發(fā)出了滿意的、無聲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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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病毒”的煉成公式,自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玩意兒。
那是人神根據(jù)這個世界的法則,以及它對“生命”與“靈魂”的理解,臨時“編造”出來的一種……針對性的“魔力瘟疫”。
這種瘟疫,對擁有越多魔力的人效果越好。
但它卻能夠通過空氣和水源,悄無聲息地,侵入魔術(shù)師的體內(nèi),然后……以魔力為“食糧”,瘋狂地進行自我復(fù)制與增殖。
最終,將宿主的魔力、生命徹底吞噬殆盡,讓其悄無聲息的死去。
而它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目標(biāo),就是——
洛琪?!っ赘衤返蟻?。
『去吧,我的使徒?!?
『去為你那可悲的命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芬格爾線————
米里斯神圣國,維爾港。
搜救團的臨時據(jù)點,一間還算寬敞的民房里。
洛琪希正有些頭疼地,看著眼前這兩個,讓她感到既欣慰又無奈的“問題學(xué)生”。
“諾倫,你聽我說。”洛琪希的聲音,盡可能地保持著溫和,“我知道你很想快點變強,很想幫到你的父親和哥哥。但是,魔術(shù)的修行,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你看,你剛才那個火球術(shù),威力雖然是夠了,但是彈道卻偏得離譜,差點就把隔壁塔爾韓德大叔晾在院子里的內(nèi)褲給點著了?!?
諾倫聞,小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對……對不起,洛琪希姐姐……”
“沒關(guān)系,失敗是成功之母嘛。”洛琪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然后又看向了另一邊,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小透明一樣,默默地練習(xí)著水系魔法的白發(fā)小女孩。
“還有澪也是。”
“你對魔力的感知能力非常出色,甚至比諾倫還要敏銳。但是,你的問題在于……太過‘小心翼翼’了?!?
“魔術(shù),不僅僅是‘控制’,有的時-->>候,也需要‘釋放’?!?
“你總是害怕自己的魔力會失控,會傷害到別人。所以,你下意識地將絕大部分的魔力都壓抑在了自己的體內(nèi)?!?
“這樣下去,你的身體遲早會出問題的?!?
洛琪希看著澪那雙依舊空洞的藍色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自從梅茵離開之后,澪的狀態(tài),似乎變得更加自閉了。
她不哭,不笑,也不說話。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像個機器人一樣,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那些最基礎(chǔ)的魔法練習(xí)。
她就像一個被設(shè)定好了程序的、精致的人偶。
只有在……偶爾聽到“梅茵”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那雙空洞的眸子里,才會……閃過一絲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光亮。
『唉……梅茵這個家伙……』
洛琪希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給我留下來一個dama煩啊……』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打斷了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