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亞城的初雪,比往年提早半月降臨。
銀白色碎晶從鉛灰穹頂簌簌飄落,親吻魔法大學(xué)哥特式尖塔的雕花欄桿,將整座城市浸入微涼的靜謐。
細(xì)碎的雪粒在凜冽的北風(fēng)中旋轉(zhuǎn)、飄落,為這座以魔法聞名的都市披上了一層圣潔又憂傷的白紗。
街道上,行人的腳步聲被厚厚的積雪吸收,只剩下偶爾傳來的馬車碾過雪地的“咯吱”聲,以及魔法燈在寒風(fēng)中搖曳的微光。
梅茵和澪的歸來,就像這突如其來的初雪,毫無征兆,卻又在情理之中。
從那個破碎的、混沌的亞空間出來之后,梅茵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撕裂空間時,本想直接定位到他在夏利亞的莊園來則,結(jié)果因為澪的律者權(quán)能干擾,再加上亞空間本身的不穩(wěn)定性,坐標(biāo)出現(xiàn)了億點點的偏差。
他們被傳送到了天大陸的最頂端,那個終年被冰雪覆蓋、連空氣都稀薄得能讓普通人當(dāng)場去世的“世界屋脊”。
『我真是謝謝你啊,納克薩格拉斯!』
梅茵在心中,對著那個連骨灰都沒剩下的倒霉蛋,進行了一番“親切友好”的問候。
接下來的一個月,就是一場堪稱“荒野求生”的漫長旅途。
他抱著因為律者化而陷入深度沉睡的澪,頂著能將鋼鐵都凍裂的刺骨寒風(fēng),從那片鳥不拉屎的雪山之巔,一路向南。
餓了,就隨便找頭不長眼的魔獸,來一場原生態(tài)的bbq。
渴了,就用最基礎(chǔ)的水魔術(shù),凝聚出最純凈的甘泉。
累了,就用土魔術(shù),給自己和澪,搭建一個能勉強遮風(fēng)擋雪的“臨時狗窩”。
這前前后后加起來,將近三個月的旅途,幾乎將梅茵那本就不怎么充裕的“耐心”,給徹底地消磨殆盡。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帶著拖油瓶的、苦逼的“野外生存專家”,而不是那個,足以讓龍神都為之側(cè)目的梅茵烏斯。
當(dāng)那座熟悉的、充滿了“書卷氣”的魔法都市,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之中時。梅茵感覺自己,幾乎快要感動得哭出來。、
他終于,回來了!
……
梅茵抬手拂去肩頭的冰晶,浮雪掠過他沾滿塵屑的深色斗篷,翠綠長發(fā)末端凝結(jié)的冰晶在稀薄日光下閃爍細(xì)碎冷光。
澪站在他身后,白色長發(fā)在風(fēng)中微微飄動,曾經(jīng)空洞的眼眸此刻多了幾分靈動與好奇,歪著頭望向被雪覆蓋的噴泉。
“冷嗎?”梅茵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澪搖搖頭,小手輕輕抓住他的衣角。
長時間的旅途耗盡了她的體力,卻也在梅茵的照顧下,那顆麻木的心開始復(fù)蘇。
她能感覺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似乎藏著某種安穩(wěn)的氣息。
梅茵看著眼前那扇,由不知名的黑色鐵木所打造而成的、充滿了“古典”與“奢華”氣息的雕花大門。
那張總是掛著幾分慵懶與戲謔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充滿了“疲憊”的苦笑。
他伸出手,推了推那扇沉重的、甚至能抵御攻城錘正面轟擊的鐵木門。
“嗯?”
梅茵的眉頭,下意識地便挑了一下。
門,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死死地頂住了。
紋絲不動。
『什么情況?』梅茵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充滿“疑惑”的吐槽,『難道是……遭賊了?』
這個念頭,讓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冰冷。
他倒不是心疼那些,在他看來跟廢紙沒什么區(qū)別的“阿斯拉金幣”。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有哪個不長眼的蠢貨,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這本身就是一種,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澪站在他的身后,那顆毛茸茸的白色小腦袋,從他的斗篷邊緣探了出來。
她有些可愛地歪了歪頭,那雙曾經(jīng)空洞得像兩潭死水的湛藍色眼眸,在經(jīng)歷了那場“死而復(fù)生”的旅途之后,如今已經(jīng)多了幾分,屬于她這個年紀(jì)的少女,應(yīng)有的靈動與好奇。
仰頭打量著緊閉的院門。
湛藍眼眸浮躍微光,好奇地凝視門柵間纏繞的那幾片枯槁常春藤?!案绺?,推不動嗎?”
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如冰裂,打破風(fēng)雪的細(xì)碎私語。
梅茵未答話,指尖抵上冰冷鐵門。
門縫里滲出昏黃光暈,隱約可聞紙張翻動的簌響間雜急促筆尖摩擦聲。
梅茵沒有再猶豫。
抬起手在那扇厚重的鐵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
“咚,咚,咚?!?
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誰……啊……”
門內(nèi)嘶啞嗓音混著濃重困倦,尾音拖長如困獸嗚咽。
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叮當(dāng)聲,書頁嘩啦傾倒,器皿碎裂的脆音劃破寂靜。
梅茵眉尾微蹙,叩門節(jié)奏加重三成?!伴_門?!?
兩個字裹挾魔力震碎門檐積雪,轟然回蕩。
門內(nèi)騷動驟然加劇。
木書架傾倒的巨響震得鐵門嗡鳴,細(xì)碎玻璃屑從門縫簌簌濺出。
“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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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沓腳步靠近,門鎖咔嗒轉(zhuǎn)動。
“吱呀——”
門被緩緩地,向內(nèi)拉開了一道,僅僅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狹窄縫隙。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散發(fā)著古舊墨香的書籍,以及各種各樣,散落了一地的、充滿了“賽博朋克”風(fēng)格的實驗器材。
緊接著。
一個頂著一頭亂得像鳥窩般的翠綠色短發(fā),穿著一身寬大的、甚至有些不合身的白色研究員大褂,臉上掛著兩個濃重的、極具“哥特風(fēng)格”的黑眼圈的嬌小身影,如同“毛毛蟲”般,有氣無力地從那堆積如山的書堆里,爬了出來。
她那雙本應(yīng)如同翡翠般透亮的幽綠色蛇瞳,此刻,卻因為長時間的“熬夜修仙”,而變得黯淡無光,布滿了血絲。
她似乎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門外站著的,到底是誰。
她只是憑借著本能,朝著那個,讓她感到“熟悉”的氣息的身影,直挺挺地倒了過去。
“博士……救救……好困……”
克萊茵幽幽地說著,眼皮打架,身體一軟,直挺挺地朝著梅茵的懷里倒去。
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梅茵:“……”
他看著那個,正像一灘融化的史萊姆般,軟倒在自己懷里的翠發(fā)少女。
那張總是平靜得像一潭古井般的臉上,再次露出了名為“裂開”的表情。
他無奈地,單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不是吧?』梅茵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充滿“抓狂”的悲鳴,『大姐,你這是……修仙修到走火入魔了嗎?!』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
這個科研狂人,一定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為了研究那張自己給的那張assassin職階卡,而把自己給硬生生地,肝成了現(xiàn)在這副,仿佛隨時都會“猝死”的鬼樣子。
『真是的……』梅茵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充滿了“嫌棄”的嘆息,『我當(dāng)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覺得,把這個家伙召喚過來,是個“明智”的決定???』
『這哪里是找了個“免費勞動力”?這分明是給自己,又找了個需要操心的“女兒”??!』
梅t茵看著克萊茵那副,被徹底掏空了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終究還是,于心不忍。
他嘆了一口氣,將那個已經(jīng)徹底昏死過去的“三無”少女,從地上扛了起來。
余光掃過莊園內(nèi)部:成噸書籍如山傾塌堵塞走廊,魔導(dǎo)儀殘骸在水晶吊燈下泛藍光閃爍,墻上刻畫的能量陣法被潑濺奶茶染成一團黏著的褐色污漬。
“活像個災(zāi)難片片場?!?
他掂量肩上輕若無骨的研究員,側(cè)身讓澪從門縫鉆進。
白褂少女踮腳避開地上破碎燒杯的殘片,小鹿般警惕的眼睛警惕地掃過凌亂空間。
“這地方比奴隸商人的地牢還亂。”
“沒這么整潔?!?
澪低語引來梅茵小幅度點頭。
兩人踩著滿地羊皮紙卷軸跋涉至客廳,梅茵將克萊茵扔進唯一沒有被雜物淹沒的絲絨沙發(fā)。
翠發(fā)少女陷進柔軟靠墊里,蜷成一只冬眠的貓崽,連額汗都沒擦就發(fā)出均勻鼾聲。
『我就知道,這職階卡比米哈游的抽卡還黑?!幻芬鸱藗€白眼,“先睡吧,澪。別把自己也熬成‘崩壞獸’了?!?
回過頭,卻只見澪早已抱著膝蓋蜷在地毯上酣眠,白發(fā)鋪滿天鵝絨毯面,呼吸輕得像蝴蝶振翅。
長達近三個月的旅途,讓梅茵和澪都身心俱疲。
見澪已經(jīng)睡著了之后,也不再管她了。
將自己那具同樣疲憊不堪的身體,狠狠扔進自己好不容易清理出來那張松軟得能讓人墮落到連神明都想多賴一會兒的沙發(fā)里。
幾乎是在沾到抱枕的那一瞬間。
梅茵的意識,便如同被拉下了電閘的燈泡,瞬間,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
……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當(dāng)梅茵再次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再次,被那片熟悉的、橘紅色的黃昏所籠罩。
雪已經(jīng)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積雪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呼……終于活過來了?!泵芬鸹顒又┯驳牟弊?,『這趟旅行,比《艾爾登法環(huán)》的支線任務(wù)還坑?!?
他揉了揉那因為長時間的睡眠,而變得有些昏沉的腦袋。
感覺自己,那因為旅途的勞頓,而變得有些“虧空”的身體,總算是,重新充滿了活力。
他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骨頭縫里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如同炒豆子般的清脆聲響。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張沙發(fā)。
澪和克萊茵,那兩個家伙,依舊還在那里睡得正香。
一個,像只溫順的小貓,蜷縮著身體,發(fā)出細(xì)微的、平穩(wěn)的呼吸聲。
另一個,則像一只死豬,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嘴角邊,甚至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可疑的液體。
梅茵看著眼前這幅,充滿了“歲月靜好”氣息的畫面。
那張總是掛著幾分慵懶與戲謔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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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他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充滿了“認(rèn)命”的嘆息。
『養(yǎng)兩個,也是養(yǎng)?!?
『養(yǎng)三個,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
『反正……自己現(xiàn)在,有的是錢?!?
他站起身,走到盥洗室,用冰涼的清水,將自己那張,因為長時間的奔波,而顯得有些“滄?!钡哪?,給徹底地清洗了一遍。
然后,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白色襯衫。
他決定了。
他要去看看魯?shù)夏莻€家伙最近過得怎么樣。
畢竟,按原著來說,此時的希露菲應(yīng)該已經(jīng)懷孕了吧?
自己的弟弟都要當(dāng)?shù)?,自己這個大哥不去露個臉說不過去。
……
梅茵一個人走在被薄雪覆蓋的青石板路上。
他沒有帶上還在莊園里補覺的澪和克萊茵。
近三個月的荒野求生,讓他感覺自己都快要長毛了。
他需要一點屬于自己的、安靜的時間,來重新適應(yīng)一下這久違的“文明社會”。
雪籽落在他的斗篷上,又悄然融化,留下一點微不足道的濕痕。
翠綠色的長發(fā)末梢,凝結(jié)著細(xì)碎的冰晶,在街邊魔法燈散發(fā)的、昏黃的光暈下,閃爍著細(xì)碎的冷光。
街道上很安靜,厚厚的積雪像一層柔軟的地毯,將行人的腳步聲都吸收得一干二凈。
只有偶爾駛過的馬車,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車轍,發(fā)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梅茵在城里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確實沒什么有趣的東西。
那些曾經(jīng)讓他感到新奇的、充滿了“異域風(fēng)情”的店鋪,此刻,在他的眼中,都變得索然無味。
這座所謂的“魔法都市”,在他這個見識過鋼筋水泥森林的現(xiàn)代人看來,也就那么回事。
甚至還不如他記憶中,那個充滿了“賽博朋克”與“廢土美學(xué)”的、前世的夜之城來得有趣。
他打了個哈欠,將那雙因為無聊而變得有些發(fā)懶的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里。
扭頭朝著魯?shù)蠟跛辜业姆较?,緩緩走去?
還沒等他靠近那棟充滿了“大蔥配色”的、極具個人風(fēng)格的二層別墅。
一陣熟悉的、劍刃破開空氣時所帶起的尖銳呼嘯聲,便遠遠地傳了-->>過來。
梅茵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了那稀疏的、還在飄落的雪幕,落在了不遠處那片,被積雪覆蓋的庭院之中。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正在那片純白的世界里,瘋狂地舞動著。
是艾莉絲。
梅茵看著那個,正將自己體內(nèi)那股龐大的斗氣,毫無保留地傾瀉在空氣之中的紅發(fā)少女。
那雙總是平靜得像一潭古井般的青虹色眼眸,微微地瞇了起來。
艾莉絲的劍比之前更加的“狂暴”了。
『看來魯?shù)夏莻€家伙,最近的日子,過得不怎么舒坦啊?!?
梅茵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充滿“幸災(zāi)樂禍”的吐槽。
庭院里。
艾莉絲手中的鳳雅龍劍,化作一道道赤紅色的、模糊的殘影。
每一劍,都帶著足以將空氣都撕裂的恐怖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