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前一刻還是鉛云低垂,下一刻那細(xì)碎的、如同鹽粒般的雪籽,便夾雜著凜冽的寒風(fēng),從那片鉛灰色的天幕之上,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將整個夏利亞都籠罩在一片蒼茫的、圣潔的純白之中。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將那份充滿了“甜蜜”與“曖昧”的溫馨氛圍,無情地打破了。
梅茵和洛琪希,像兩只受驚的兔子,下意識地便分開了。
洛琪希那張已經(jīng)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小臉,埋得更深了。
梅茵則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能在這個時間點來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的。
除了他那個總是喜歡“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的便宜弟弟,還能有誰?
魯?shù)蠟跛购桶蚪z,那兩個極具“反差感”的身影,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魯?shù)系氖掷镞€提著一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由不知名魔獸的皮革所制成的禮品盒。
“大哥?”
魯?shù)蠟跛褂行┮苫蟮乃奶帍埻?,卻并沒有看到他所熟悉的身影。
看著眼前這堪比他前世在那些高端家居網(wǎng)站上才能看到的、“歐式簡約莊園風(fēng)”的豪華客廳,那雙總是帶著幾分“不正經(jīng)”的眼眸,瞬間便被一種名為“震驚”的光芒所點燃了。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光滑如鏡的白色葉巖石地板,在天花板上那盞,由無數(shù)顆細(xì)碎魔力水晶所構(gòu)成的、充滿了“現(xiàn)代藝術(shù)”氣息的吊燈的照耀下,反射著柔和而又圣潔的光暈。
墻壁之上,掛著幾幅畫風(fēng)抽象,但卻充滿了“意境”的、不知名畫家的風(fēng)景油畫。
甚至,連那個正在“噼啪”作響的壁爐,都是用一整塊,不知道從哪個礦坑里挖出來的、價值連城的黑曜石,雕琢而成。
簡約,奢華,卻又不失格調(diào)。
整個客廳,都籠罩在一種,充滿了“鈔能力”的、令人心生向往的腐敗氣息之中。
“大哥他……到底是從哪里,搞來這么多錢的???”
魯?shù)蠟跛乖谛闹校l(fā)出了一聲充滿“羨慕嫉妒恨”的悲鳴。
看來,大哥應(yīng)該還在忙著準(zhǔn)備婚禮的事情。
請?zhí)呀?jīng)幫忙發(fā)出去了。
日期就定在五天之后。
日期,就定在四天之后。
他將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正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紅發(fā)妻子身上。
艾莉絲對這些充滿了“藝術(shù)氣息”的裝潢,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她那雙總是如同火焰般燃燒的眼眸,此刻,正像一臺最高效的雷達(dá),在客廳里,來回地掃視著。
試圖找到那個讓她感到既“火大”的熟悉身影。
“梅茵呢?”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個還在那里,一臉“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鄉(xiāng)巴佬丈夫(好像沒說錯),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我怎么知道?”
魯?shù)蠟跛褂行擂蔚負(fù)狭藫项^。
他扭頭看向那個,從他們進(jìn)門開始,就一直像個“小透明”一樣,安靜地坐在沙發(fā)角落,捧著一本厚厚的魔導(dǎo)書,看得津津有味(霧)的白發(fā)少女。
“那個……澪?”
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澪聞,緩緩地從書本的后面,探出了她那顆毛茸茸的、白色的小腦袋。
她那雙總是空洞得像兩潭死水的湛藍(lán)色眼眸,在看到魯?shù)蠟跛箷r,微微地閃爍了一下。
她伸出那只白皙纖細(xì)的、如同上好青蔥般的手指。
指了指樓上,那個虛掩著的書房。
然后,便又重新,將自己的腦袋,埋進(jìn)了那本,厚得能當(dāng)板磚用的魔導(dǎo)書里。
一不發(fā)。
魯?shù)蠟跛梗骸啊?
魯?shù)蠟跛箤Υ?,也并不在意?
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澪這個“便宜妹妹”,那副仿佛對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興趣的、“三無”屬性。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那個,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的紅發(fā)妻子,使了個眼色。
兩人,一前一后地,朝著二樓的書房,緩緩走去。
書房的門虛掩著。
從門縫里傳來了一陣陣,筆尖劃過羊皮紙時所發(fā)出的、“沙沙”的聲響。
艾莉絲甚至都懶得敲門。
她直接,一腳,踹開了那扇,由高檔齊格木所打造而成的、價值不菲的房門。
“——梅茵!”
書房里。
梅茵正坐在那張,寬大的、由不知名黑色木材所打造而成的書桌前。
在看到魯?shù)虾桶蚪z的身影時,他只是隨意地將手中那本,寫滿了鬼畫符的冊子,反手蓋在了桌上。
然后才緩緩從那張,坐起來異常舒服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艾莉絲?!?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像一只剛剛才從午睡中醒來的貓。
“你這破門而入的習(xí)慣,什么時候才能改一改?”
“少廢話!”
艾莉絲將手中的鳳雅龍劍,重重地插在由整塊白色葉巖石,打磨而成的光滑地板之上。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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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的、充滿了“火藥味”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里回蕩。
“梅茵!再來跟我打一場!”艾莉絲甚至都懶得跟他說半句廢話,她那雙火紅色的眼眸里,燃燒著熊熊的戰(zhàn)意。
她實在是有些不服氣。
她承認(rèn),梅茵很強。
強得甚至有些不講道理。
但她也同樣,在這數(shù)年的時間里,取得了堪稱“脫胎換骨”的進(jìn)步。
如今的她,在劍術(shù)上,已經(jīng)足以將魯?shù)蠟跛惯@個,同樣擁有著“怪物”般天賦的家伙,給徹底地碾壓。
魯?shù)希ǚ◣煟耗汩_心就好……
但,為什么……
為什么,在面對梅茵時,她依舊還是會感到那股讓她感到既“無力”,又“絕望”的恐怖壓迫感?
感覺就像當(dāng)初直面奧爾斯帝德一樣!
她不甘心。
她要證明自己!
魯?shù)峡粗歉薄耙徊缓暇烷_干”的模樣,有些尷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梅茵看著她那副“好戰(zhàn)分子”的模樣,只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
他并沒有理會艾莉絲那充滿了“幼稚”的挑釁。
他不喜歡炸魚塘。
更不喜歡,和一個,滿腦子只想著“打架”的、頭腦簡單的“笨蛋”,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他伸出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指了指樓下。
示意兩人到下方的客廳去談。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樓梯。
艾莉絲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鼓著腮幫子,跟在兩兄弟的身后。
那副“敢怒不敢”的可愛模樣,看得梅茵心里一陣好笑。
偌大的客廳里。
壁爐里的火焰,依舊在“噼啪”作響。
散發(fā)著融融的暖意。
洛琪希早已不見了蹤影。
估計是跑到閣樓去“平復(fù)”自己那顆,因為害羞而“怦怦怦”狂跳的心臟去了。
澪倒是難得地在客廳看書。
她看到梅茵,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然后,便像個真正的“小透明”一樣,悄無聲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走到那套,讓他感到無比“羨慕”的絲絨沙發(fā)前。
魯?shù)蠟跛箮缀跏瞧炔患按兀蛯⒆约耗蔷?,因為近段時間的“身心俱疲”而變得有些“虧空”的身體,狠狠地扔進(jìn)了那張,松軟得能讓人墮落到連北朝都不想起來的巨大沙發(fā)里。
“嗚哇——”
柔軟的、充滿了彈性的觸感,瞬間將他整個人都徹底地包裹了起來。
那感覺,像是一下子,墜入了一個,由云朵所構(gòu)成的、溫暖的海洋。
舒服得讓他都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充滿“墮落”氣息的呻吟。
『啊……』魯?shù)蠟跛乖谛闹校l(fā)出一聲,充滿了“生無可戀”的感慨,『這……這他娘的,才叫生活??!』
“大哥……”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羨慕。
“你這沙發(fā),到底是在哪里買的?。俊?
“坐起來也太舒服了吧?”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自己家里那個,雖然同樣價值不菲,但坐起來,如今卻只能算得上是“勉強入座”的硬木沙發(fā)。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
梅茵這個家伙,到底是從哪里搞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的。
窗外,大雪依舊在紛紛揚揚地飄落。
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充滿了“蕭瑟”與“死寂”的……純白。
屋內(nèi)的壁爐里,火焰“噼啪”作響。
散發(fā)著融融的暖意。
將這個,充滿了“溫馨”與“安逸”的客廳,烘烤得如同春天般溫暖。
梅茵給自己和魯?shù)?,分別倒上了一杯,還冒著裊裊熱氣的紅茶。
然后,在魯?shù)系膶γ?,緩緩地坐了下來?
魯?shù)蠟跛箍粗矍斑@個,正一臉“悠閑”地品著紅茶的大哥。
又看了看那個,還在那里用一種充滿“怨念”的眼神,注視著梅茵的艾莉絲。
經(jīng)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之后。
魯?shù)蠟跛惯€是決定向梅茵攤牌。
他用手肘,輕輕地懟了懟身旁那個,還在那里生著悶氣的紅發(fā)妻子。
對她使了個眼色。
示意她,回避一下。
艾莉絲的眉頭,下意識地便皺了起來。
但她看著魯?shù)蠟跛鼓菑?,充滿了“嚴(yán)肅”與“鄭重”的臉。
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她再次不爽地“哼”了一聲。
然后,站起身。
邁著充滿了“怨氣”的步伐,朝著澪的房間走了過去。
(澪:你不要過來啊啊?。。。。。。?
很快。
偌大的客廳里,便只剩下了魯?shù)蠟跛购兔芬饍尚值堋?
客廳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壁爐里的火焰,依舊在“噼啪”作響。
但那溫暖的火光,卻無法驅(qū)散客廳里那股越來越濃郁的壓抑。
魯?shù)蠟跛钩聊肆季谩?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猥瑣”與“不正經(jīng)”的眼眸里,此刻,卻寫滿了難以喻的“嚴(yán)肅”與“掙-->>扎”。
最終。
他還是,鼓起了畢生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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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
眼眸死死地鎖定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綠發(fā)青年身上。
用一種充滿“沙啞”與“干澀”的聲音,問出了那句在他心中埋藏了許久,卻又一直不敢問出口的話。
“——大哥。”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不可察的顫抖。
“——你知道,hitogami(人神),嗎?”
當(dāng)“hitogami”這幾個充滿了魔力的音節(jié),從魯?shù)蠟跛箍谥型鲁鰰r,書房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