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沐浴完出來之后,阿語已經(jīng)跟在身邊伺候了。
“安安睡著了?”
姜繆看了一眼阿語,笑著詢問。
“已經(jīng)睡著了,這回伺候的人沒有跟過來,要是跟過來了,公主您身邊還能多個人照顧,我也不用每次照顧安安的時候都要記掛著公主您身邊沒個人,沒人伺候該如何?!?
姜繆無奈地伸手拍了拍阿語的手背,輕聲道:“哪里我就這么矯情了,過去連床都睡不上?!?
頓了頓,又道:“說起身邊的人十五怎的還沒有回來?”
十五已經(jīng)回了好一會兒了,怎的現(xiàn)在都入夜且已經(jīng)那般晚了,還沒有回來。
阿語眉頭也皺了起來,但還是道:“也許是有什么事情耽誤了,明兒個便會回來了,外面這么亂糟糟的,沒有人能保護(hù)您,奴婢也不放心。”
除了瘟疫,還在兩國開戰(zhàn)。
姜繆如今不僅是姜國的公主還被南楚扣在手里。
兩邊都不想讓她死,也不想讓她舒服。
“不必憂心,他本就不是我的人,如果會帶宋墨那邊,也是正常的,我何必矯情?”
姜繆抬手拿了一本書往塌上走,一邊走一邊道:“你便好好地照顧安安,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
阿語如何能夠不擔(dān)心?眼下就應(yīng)該擔(dān)心。
“公主,都這般晚了,您怎的還要看書?還是快些入睡吧?!?
“睡不著?!?
姜繆搖了搖頭,道:“我心里頭有事,現(xiàn)下是睡不著的,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看看書,靜靜心,等會兒便能入睡了?!?
如此,阿語只好退了下去。
等到周圍的燭火都被熄滅得只剩下一小盞,夜深人也靜,姜繆一個人坐在塌上的時候,腦海里一直被壓抑住的情緒才幡然上涌。
“宋墨”
手里的書還未被放開過,姜繆輕輕地低喃出聲,把腦海里關(guān)于那個人的一切都盡量地壓下去。
第二天天剛亮。姜繆便去看了安安,大夫也已經(jīng)給安安診過脈象了,每個人得出來的結(jié)論都是一樣的。
他并沒有染上瘟疫。
這樣的消息對于太醫(yī)院的幾個太醫(yī)來說無疑是震驚和驚喜的,安安沒有染上瘟疫,那是不是就證明了他身上有什么點(diǎn)可以用來治療瘟疫?
所以姜繆在接觸安安的時候,也不用穿著手衣帶著布巾了。
阿語帶著安安沐了個浴,用了安安最愛的艾葉,從浴桶里出來的時候小孩子清秀又漂亮。
阿語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安安的鼻子:“姐姐有個弟弟跟你一般大的年紀(jì),就是沒有你這般聰明,但也是很好看的,和你一樣好看,姐姐看了心里喜歡?!?
“那弟弟沒有在阿語姐姐身邊的這段時間,我來給阿語姐姐當(dāng)?shù)艿?!?
安安笑瞇瞇地喊了出來,眼角眉梢都笑意。
但下一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往后退了一步,道:“不行不行不行,阿語姐姐,我染上了瘟疫啊,我不能和你走得太近的,你快把布巾和手衣戴上穿上,然后離開,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莫要讓我傳染給你了。”
安安覺得阿語姐姐沒有那個姐姐那樣好的醫(yī)術(shù),所以還是不要和自己走得太近了,要是真的被傳染了,他會很傷心很難過的。
給安安沐浴是念安公主的命令,且沐浴完后還要穿上新衣服呢,這也都是念安公主安排的,阿語怎么敢不從?怎么敢說離開便離開?
阿語嘆了一口氣,正準(zhǔn)備開口,門口處卻傳來了姜繆的聲音:“你沒病。”
安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當(dāng)然是阿語。
她在心中無比的慶幸終于來了個敢和安安說明一切的。
“我過來瞧瞧安安,安安如何了?”
姜繆在一旁的高椅上坐下,看了一眼隨立在一旁的阿語。
阿語立刻道:“沐浴完了,正在里頭穿衣襪,小姐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探個究竟出來?!?
姜繆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去吧?!?
話音一落,她便徑直往屏風(fēng)后走去。
屏風(fēng)后,安安正在試衣服換衣服,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要穿哪一身衣服去見念安公主,故而一臉愁容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姜繆繞過屏風(fēng)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不由得無奈一笑,輕聲開口:“安安,你在作甚?”
“姐姐!”
安安聽到聲音立刻驚喜的轉(zhuǎn)頭,從剛才就聽到姜繆的聲音了,只是安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句“你沒病”是什么意思。
阿語姐姐已經(jīng)迎了出去,也只留下自己在這屏風(fēng)后。
姜繆伸手揉捏了一下安安的腦袋,繼而道:“這些個衣服不用挑,你隨隨便便拿一件出來,穿在你身上,都是好看的?!?
頓了頓,又道:“姐姐方才進(jìn)來時說的話你也聽見了?”
安安原本正打算謝恩,但又突然聽到姜繆這般問他,不由得便有些詫異,瞪大了眼睛開始思考。
半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姜繆,眼底的光芒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亮了起來。
“姐姐,你”
安安想要開口但又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最后只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姜繆。
姜繆蹲下身來和虎兒平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雖然姐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今天一整天下來,包括姐姐在內(nèi)的所有大夫都替你診斷過了,你并沒有染上瘟疫。”
“可是,可是”可是他明明每天都和那么多染上了瘟疫的人接觸,不過姐姐方才說了,她也不知道原因。
“不要管什么可是,沒有染上瘟疫便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安安的確很開心,但這種開始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他在沉默了一會后,臉色突然就垮了下來:“為什么那些人會得病,明明我們每天做的是一樣的事情,吃的是一樣的東西。”
“為什么那些人,和我娘親,會死,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