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多虧了陳府的一個老奴。
    那老奴打陳瑞生下來就照顧他,知道自家小主子的癖好,就經(jīng)常從人牙子那兒買些小美男回來給他消遣。
    最近一次,老奴又去買人時,遇見了當(dāng)初賣陳宴的那婆子。
    不怪老奴這么些年還記得,那婆子臉比驢長眼比綠豆小,長相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老奴知道陳宴很受寧昌公主看重,怕他有朝一日飛黃騰達了來找自家公子算賬,于是想給公主和陳宴賣個好,比如幫他找找家什么的。
    老奴一提陳宴,麻臉婆子就想起來了,畢竟那可是這些年來她賣得最好看、最貴的小郎君了。
    老奴立刻把婆子綁了,送來公主府。
    葉緋霜問婆子當(dāng)年從哪兒弄來的小陳宴。
    這婆子還是個三手人販子,又供出了上家。
    葉緋霜著人把婆子供出的人都抓了,最后終于問出那小郎君是在太原流民暴動時被擄來的。
    那小郎君當(dāng)時也就三四歲,穿著綾羅綢緞,脖子上還戴了一個麒麟項圈,定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既然是在太原城外丟的,那就先去問太原城里的士族人家唄。
    首先去問的自然就是太原王氏,這一問就直接問著了。
    許多年前,太原王氏嫁到潁川陳家的姑娘回家省親時,把兒子丟了。
    麒麟項圈也對得上,就是王家老太君送給自家外孫的周歲禮。
    陳宴很平靜地聽葉緋霜說完,并沒有多激動。
    以前日夜盼著能找到親生父母,不求他們大富大貴,普通人家就行,只要能將他從陳瑞手底下救出去。
    后來到了公主府,心緒愈發(fā)變得矛盾。
    希望不要被找到,因為他不想離開公主府。
    同時又希望,能從天而降一對做達官貴人的親生父母,不要讓他這么卑賤。
    沒想到還真實現(xiàn)了。
    葉緋霜笑盈盈的:“你看多巧,‘陳’就是你本姓。你回去后改個名就行,姓都不用改了?!?
    “不改?!?
    他才不要改名字,他喜歡他的名字喜歡得要死。
    “陳夫人已經(jīng)在來京城的路上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娘親了?!比~緋霜由衷地替他高興,“我們陳小宴以后就有家啦!”
    “我不是一直都有嗎?”陳宴生怕得到一個就要失去另一個,有些急切地說,“你說過寧昌公主府就是我的家?!?
    “當(dāng)然是啦,不過意義不一樣。找到家,就意味著有更多人對你好了。你娘這些年從沒有放棄找你,她一直都盼著和你團聚?!?
    陳宴還是不想回去。
    他愿意一輩子被人當(dāng)做寧昌公主的府臣、門客,甚至男寵,并不想做什么陳公子。
    葉緋霜噗嗤一聲笑了:“陳瑞這會兒正在潁川呢,聽說你就是他本家嫡兄,直接給嚇暈。醒來后就去你家負荊請罪了,怕你和他算賬呢。”
    陳宴垂下眼睫,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沉戾。
    再抬頭時,他又是一副無害純良的表情:“不知者無罪,既然是一家人,我不會怪他的。”
    “我們陳小宴真是心胸寬廣!”
    “是殿下教得好?!?
    幾日后,葉緋霜見到了陳夫人。
    她穿著一身家常荷色襦裙,髻上只簪玉飾,素簡卻不失雅致。
    她容顏雍華,額間因為經(jīng)常鎖眉而有道淡淡的細紋。不過她現(xiàn)在沒有絲毫愁態(tài),反而顧盼神飛。
   &-->>nbsp;一見陳宴,陳夫人的眼淚就撲簌而落。
    母子間有種神奇的感應(yīng),她一眼就確定這就是他兒子。
    陳夫人一把抱住陳宴,哭道:“都怪娘不好,讓我兒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