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油“滋啦”一聲,白亮亮地冒出來,看著就饞人。
“對,先劃個口,手指頂著刀背,順著老路子走?!?
李尋就在旁邊盯著,一句話一句點撥。
秀秀膽子大了,手也穩(wěn)了,三兩下就把豬開膛破肚,整整齊齊。
接著就是祭山神、掛燈籠。
秀秀聽李尋的,手腳麻利,把內臟擺好,香火點上,跪了三下,動作倒也規(guī)矩。
她瞥見李尋以前打獵回來,總愛喂狗,就捧著豬肝豬心問:“尋哥,這喂狗,咋喂???”
一旁一直抱著胳膊看熱鬧的林青插了嘴:
“你聽好了——要接著打,就少喂點,吊著它的勁兒;打完收工,直接管飽,心肝肺全喂,舍得,連肉塊都能給!”
她是姐姐,該教的不藏私。
那些摳門師父,教徒弟只教咋做,不講為啥——結果徒弟一輩子就懂個皮毛。
她不那樣。該掰碎了講,就得講透。
秀秀乖乖聽著,把豬肝切小塊,一塊塊分。
她懂——先喂頭狗,天經地義。
花花是她家的,嘟嘟是林青家的,她沒猶豫,先給了花花。
喂完狗,她望著地上那頭死豬,心里發(fā)虛:“那……咱們現(xiàn)在干啥?”
“扔這兒,接著上山找別的?!?
“可……萬一有人把豬偷走咋辦?”
李尋看了她一眼,笑得挺實在:
“敢上山打野的,誰都不是沒臉的。瞧見這情況,頂多順兩塊肉,沒人敢把整頭豬拖走?!?
“為啥?”
“因為你沒動它,是獵物自己死在咱的地界。這山頭的規(guī)矩——誰守規(guī)矩,誰就活得長久?!?
“那要是……有人不懂規(guī)矩呢?”
“那他就不是來打獵的,是來送命的?!崩顚ね蝗婚_口:“再說了,這地界兒是大國獵,誰不是奔著干貨來的?真敢玩陰的,不怕被全村唾沫星子淹死?要真不放心,你干脆給它做個記號,一眼就能認出來?!?
秀秀一聽,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可她那點小謹慎沒改,抄起匕首,“唰”地一下,在野豬耳朵上剜了個小口子,再橫豎劃了個十字——明晃晃的,誰見都懂。
“成啦!這下誰也賴不掉,走吧!”
李尋無奈搖搖頭,嘴角抽了抽。
四個人,七條狗,繼續(xù)晃蕩進林子深處。
可就在他們后頭不到兩百米的山溝里——
一個男人正指著年輕后生,唾沫星子飛濺:
“你他媽離那么近都打偏?還差點被熊瞎子撓成馬蜂窩?你咋不上天?你還能干點人事不?”
這倆是劉家屯的獵戶兄弟。
上山是接了村支書的任務:得整點像樣的東西回來,掙面子,也攢點彩禮錢。
剛進山,就撞上個天倉——樹頂上那個洞,黑黢黢的,像張吃人的嘴。
這種洞,分天倉和地倉。天倉高,地倉矮。這一個,正正懸在離地七八丈的老橡樹頂上。
兄弟倆當時腿都軟了。
這要是扛回去,別說娶媳婦,連祖宗墳頭都能鍍層金!
哥哥說:“你去敲,我來開槍?!?
弟弟一聽,臉都白了:“你那槍法,去年打兔子都打飛了三回,我信你才怪!還是我來!”
哥哥拗不過,只好把槍遞過去。
弟弟抄起一根砍下來的粗木棍,對著樹干就是一頓狂敲:“哐!哐!哐!”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