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然,身后蘆葦叢里刷拉拉一響,接著——嗚——
像有人在哭,又像風(fēng)在撕布。
她猛地縮脖子,嘴一噘:“又刮風(fēng)?這鬼天,再下雪明天咋上山?煩死了!”
蘆葦叢嗚嗚咽咽嚎了一小時,風(fēng)才歇。
她倒是沒閑著,又撈出一條十斤的胖頭魚,外加一條七八斤的狗魚,全堆冰上,跟堆戰(zhàn)利品似的。
心早飛到魚湯上了,早把后頭那倆人拋九霄云外。
“小妮子!收獲咋樣?。俊?
身后突地冒出一嗓子。
她嚇得魂兒都跳了,差點把手里的木棍扔出去。
回頭一瞅,這才松口氣,沒好氣地瞪:“尋哥!你走路沒聲兒?。咳藝樔四車?biāo)乐恢?!?
“嘿,我踩著雪咔嚓咔嚓過來的,你耳朵塞棉花了?”
她翻個白眼,嘟囔:“誰叫你藏后面不吱聲,活該我嚇一跳。”
李尋笑著晃了晃手里的鐮刀:“走,收工了,今兒個魚夠咱吃三頓了。”
本來只是隨手一瞥,結(jié)果一眼就瞅見胡嫂子被李尋扶著,腿肚子直打顫,走一步哼一聲。
他立馬蹦起來:“嫂子,你這是咋了?”
胡嫂子趕緊擺手,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沒事兒沒事兒,就是蹲太久割草,猛一站起來,腳一崴,扭了一下。”
“哦——”小妮子松了口氣,立馬掏口袋,“那咱趕緊回吧!我下鄉(xiāng)帶的跌打藥酒還有半瓶,抹兩回,明天準(zhǔn)能蹦跶!”
“不用不用!”胡嫂子連擺手帶跺腳,“小傷,睡一覺就好了,真不用折騰?!?
說完,她還偷偷朝李尋翻了個白眼——
還以為遇見個實誠人,結(jié)果是個裝模作樣的“禽獸”!
這日子,往后可怎么過啊……
她心里又酸又悶,可小妮子壓根兒沒察覺,反而急得直跳腳:“這哪是小傷?傷筋動骨一百八十天!你再拖,真成瘸子了!回去我給你倒藥酒,趁熱搓!”
小妮子根本沒細(xì)看她臉紅得有多不正常。
——畢竟,這天冷得能把人鼻子凍掉,風(fēng)吹得臉通紅,多正常啊。
可她鼻子一抽,又聞出味兒了:“咦?嫂子,你身上怎么全是蘆葦葉子?”
她湊近一瞧,眼都直了:“哎喲,后背襖子、頭發(fā)絲兒上全是!你這是剛在葦蕩里打滾兒了?”
胡嫂子整個人像被火燎了屁股,恨不得鉆進(jìn)雪地里。
她嘴張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謊話,只能硬著頭皮,把眼神嗖地甩給李尋——
眼神里就一句話:你干的好事,你自個兒圓!
李尋這才咧嘴一笑,順口就接:“哦,她剛?cè)ト攨策吷隙琢藗€廁所,沒留神,沾上了。”
“???!”小妮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說嘛,這么冷的天,誰往蘆葦堆里鉆?原來是……嗯嗯,懂的都懂!”
她點點頭,催道:“尋哥,走吧!再不走,我這腳趾頭都要凍成冰棍了!風(fēng)跟刀子似的刮!”
“成?!?
李尋心情美得冒泡,彎腰把三條剛上來的魚全扔進(jìn)雪橇。
小妮子順手抄起火盆里快滅的蘆葦稈,一揚手,把余燼全掃進(jìn)冰窟窿里,自己麻利地跳上車。
“嫂子!快上車!回家了!”
胡嫂子剛抬腳,腿一軟,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手直接死死攥住李尋胳膊。
“別硬撐了?!彼挷徽f,彎腰一抄,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
她下意識一摟,手臂纏上他脖子,臉貼著他胸口,眼睛都快化成一灘水了。
天老爺,這男人,怎么這么好?
當(dāng)年要是嫁了他,秀秀能比得過我?
身后堆著半車草,三人只能擠在前頭,擠得前胸貼后背。
“花花,蹽!”
花花一蹬腿,雪橇嗖地沖出去,風(fēng)在耳邊呼嘯。
胡嫂子瞥了眼后頭還在嗷嗷亂叫的小妮子,又抬頭看了看李尋的側(cè)臉——溫?zé)?、結(jié)實、可靠。
她輕輕一靠,把腦袋擱在他肩上,心口暖得像揣了個小火爐。
真好啊……
半小時后,車停在家門口。
小妮子跳下車,抓了把草,蹲在倆小馬鹿跟前,笑得見牙不見眼:“來來來!寶貝兒,這是我爬冰臥雪給你們割的草!吃吧吃吧,吃飽了趕緊長膘,咱家以后全靠你倆拉車?yán)玻 ?
倆小馬鹿餓得前腿直哆嗦,看見草的瞬間,眼睛綠得發(fā)亮,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就是一頓狂啃,邊吃邊吧唧嘴,像在吞金條。
“哎喲喂!尋哥,它們真吃啊!還吃得特香!”小妮子歡呼。
剛把胡嫂子放下來的李尋,嘴角一扯——
這倆畜生,餓了一天一夜,別說草,你給它啃鞋底,它都當(dāng)鮑魚啃。
不吃?等著餓死吧。
“回來啦?”外屋縫紉機噠噠響,秀秀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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