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讓流淚的樣子倒映在姜燃星的眼底,清晰而明亮。
    姜燃星微笑著眨了眨眼睛。
    溫清讓點開了床頭的燈,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他說道:“我去給你倒點水過來,你先等我?!?
    姜燃星輕輕動了下腦袋,放開了溫清讓的手。
    她眼看著溫清讓走到茶幾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回來的時候把她的床頭也調(diào)高了,能更方便她躺坐著休息。
    溫清讓把水杯遞給她,說道:“慢點喝,不要太著急,你躺了這么久還不能適應(yīng)喝太多水,慢慢來?!?
    姜燃星拿過杯子小口小口試探地喝著。
    溫?zé)岬乃疂櫟胶韲道镏?,終于沒那么干澀疼痛了,身體仿佛重?zé)ㄉ鷻C。
    姜燃星喝了幾口就夠了,溫清讓順勢去接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面。
    姜燃星緩了緩神,問道:“清讓,我這是躺了多久啊,怎么感覺身體這么僵硬,嘶——”
    她微微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痛引得她一陣驚呼。
    溫清讓立刻站起來,按下了床頭的鈴叫了醫(yī)生和護士過來。
    值班醫(yī)生來得很快,給姜燃星做了一個簡單的面診,看過身上的傷口后放下了儀器。
    溫清讓立刻焦急地問道:“醫(yī)生,怎么樣?”
    他此刻十分擔(dān)心姜燃星的身體狀況,生怕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醫(yī)生微微一笑點頭道:“沒什么問題,她剛剛醒過來不太適應(yīng),身體狀況是沒有問題的,溫先生不要太過于緊張,正常恢復(fù)做檢查就好?!?
    聽到這安心的話,溫清讓才長舒了一口氣。
    的確,現(xiàn)在姜燃星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就很容易緊張。
    大概是他真的太害怕了,怕失去姜燃星,所以才會這么膽戰(zhàn)心驚的。
    好在,她已經(jīng)醒過來,沒什么事了。
    溫清讓把醫(yī)生送出了門口,回來的時候看到姜燃星還睜著明亮的雙眼看著他,他微微有些臉紅。
    “怎么了,這樣看著我,不想再休息會了嗎?”溫清讓問道。
    姜燃星搖了搖頭:“不了,我睡了好久,實在睡不著了?!?
    姜燃星轉(zhuǎn)念一想,說道:“你應(yīng)該累了吧,清讓,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坐一會就好。”
    “我已經(jīng)休息過了,我也不累,”溫清讓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光,說道,“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吧,這里的夜色也很美,也許你會喜歡。”
    姜燃星點了點頭,然后便看著溫清讓給她準(zhǔn)備好輪椅和薄毛毯,站在病床邊等著她。
    姜燃星本來想自己動,卻聽到溫清讓禮貌詢問她:“我現(xiàn)在要抱你下來,可以嗎?”
    姜燃星愣了愣,隨即點頭,溫清讓才伸手把她從床上抱下來,她立馬就落入到了一個溫?zé)釄詫嵉膽驯Ю?,湊近的時候,似乎都能聞到絲絲馨香,是一種麝香和雪松的氣息,淡淡的,令人安心。
    溫清讓把她輕輕地放到了輪椅上坐下,又仔細(xì)給她改好了薄毯,這才從后面推著她往前走。
    兩人從電梯處直達一樓,出了大門姜燃星才發(fā)現(xiàn),這所醫(yī)院修建的根本不像是醫(yī)院,從外面看儼然是一個歐洲古典教堂,外面是成片成片的花田和綠植園藝,最中心的位置還有天使雕像和巨大的噴泉,這幅美景即使是夜間,都不能被黑暗奪去光芒,月光鋪灑在大地上,反倒更加柔和繾綣。
    姜燃星看到這樣的景色,一時間心情也開闊了不少,終于遠(yuǎn)離了悶了許久的病床,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心情必然是會很好的。
    溫清讓就這么靜靜地推著她走到了噴泉邊的長椅處,一個極佳的觀景點處停了下來。
    “有感覺好些了嗎,燃星?!睖厍遄寙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一切都很好?!苯夹俏⑿χf,“對了,清讓,我躺了多久,在這之前都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溫清讓以為姜燃星只是單純地問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于是他說道:“你已經(jīng)躺了快兩個月了,我把你從國內(nèi)帶到了國外這里,就是希望你能好好休養(yǎng)恢復(fù)起來,說來也是,今天醫(yī)生才說過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過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給了我一個驚喜。”
    姜燃星似乎是聽進去了,而后又問:“那我是因為什么變成這樣的?”
    溫清讓眼神停滯了兩秒,然后眉頭才微微蹙起道:“如果那時候我一直在你身邊,也許你就不會發(fā)生那么慘烈的意外車禍了,都怪我,如果我能陪著你一起,也許第二天我們就能按時赴約了。”
    溫清讓到現(xiàn)在還是會覺得自責(zé),畢竟當(dāng)時的第二天,就是約定去做流產(chǎn)手術(shù)的那天,如果他提前陪在姜燃星身邊,就可能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場車禍也許就能避免,姜燃星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姜燃星似乎是看出了溫清讓陷入了某種悲傷的情緒里,但她還是無法感知。
    姜燃星一臉不解地問道:“車禍……第二天,什么赴約?”
    聽到姜燃星這么問之后,溫清讓抬起頭,看到了姜燃星茫然的臉。
    溫清讓沒有說話,他思索了片刻后,才試探問道:“那你還記得是去做什么、在哪里發(fā)生車禍了嗎?”
    姜燃星努力地回憶了一下,而后慢慢說道:“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我開車出去散心的時候,在城郊盤山公路上發(fā)生了意外,和一輛小型廂貨車撞到了一起?!?
    溫清讓聽她說完,心里的溫度慢慢降了下來,他冷靜地看著姜燃星的臉,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姜燃星說的車禍?zhǔn)菍Φ模Y(jié)果是對的,可起因并不是她說的那樣。
    溫清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問道:“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姜燃星忽而笑了,覺得溫清讓是在和她開玩笑。
    “清讓,你怎么了,為什么問這種問題,你是我的朋友啊,難道你以為我睡了這么久什么都不記得了嘛?!?
    溫清讓有些不解地看向姜燃星。
    她,這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的姜燃星和以前并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同。
    溫清讓依然很疑惑地看著姜燃星:“你不記得車禍的第二天,我們本來要去做什么嗎?”
    姜燃星低著頭想了一會,說道:“去吃飯?還是有什么展覽要去看嗎?”
    溫清讓沒有說話,心里卻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疑惑,姜燃星的反應(yīng)顯然沒有什么不對,但是記憶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怎么了嗎?是我哪里說的不對嗎?”姜燃星很輕松地問道,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溫清讓笑了笑,搖頭回答:“沒有,我只是怕你躺太久了什么都想不起來,所以才問問?!?
    姜燃星也跟著笑了:“不至于吧,有你照顧,我恢復(fù)的應(yīng)該還不錯,我在昏睡的時候,偶爾能聽到你在我身邊說話,你說這邊風(fēng)景很漂亮,我也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好啊,等你身體再恢復(fù)一些,我就帶你去逛一逛?!睖厍遄屨f完便推著姜燃星往花叢那邊走去,“現(xiàn)在,我們先看看這里的花吧?!?
    兩人的身影漸漸在花叢中走遠(yuǎn)了。
    逛了一圈之后他們回到了病房,姜燃星的身體還不足以一直保持活躍,溫清讓又把她抱到病床上,沒多一會,姜燃星就又睡著了。
    溫清讓則是離開病房,在走廊的窗戶邊看著遠(yuǎn)方,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直到第二天,溫清讓又和姜燃星聊了一會之后,照顧她睡下,他才去找了醫(yī)生。
    溫清讓坐在醫(yī)生對面說道:“從昨晚她醒過來,一直到今天,我和她聊天發(fā)現(xiàn),她的記憶好像發(fā)生了什么偏差,明明什么結(jié)果都是對的,但是前因卻不對,她好像只能記得發(fā)生過的美好的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如果是不好的原因,她好像會把這原因美化成一段不存在的經(jīng)過,好像所有痛苦的回憶都消失了?!?
    醫(yī)生聽完又在電腦里調(diào)出了姜燃星的病歷檔案,然后說道:“這樣吧,我們先給姜女士做個頭部檢查,然后我再進行一個面診看看?!?
    溫清讓點點頭:“好,但是先不要告訴她這件事,我怕她有壓力。”
    “可以的,沒問題?!?
    于是溫清讓又帶著姜燃星去做了一個全套檢查。
    “正常檢查,不要害怕?!睖厍遄屩皇歉嬖V姜燃星這句話,沒有說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