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陽睜大眼睛,吃吃地道:“師、師父,這首曠世佳作,就是、就是江辰所作?。?!”
葉永瑞像是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翻了個白眼,道:
“什么玩意?簡直胡說八道!這等足以流傳千古的神作,怎么可能是一個色鬼村夫所作?絕無可能!”
馮陽正色道:“師父,是真的,很多人都在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做不得假?!?
“那……一定是同名同姓。”葉永瑞下意識說道。
馮陽又道:“青巖縣不大,不至于有兩個江辰吧?而且,那位作詩的江辰,還是個新兵。眼前這位……是兵嗎?”
“新兵?”
葉永瑞心頭一顫。
如果只是名字相同,或許還能說是巧合。
但名字叫江辰,并且還是新兵,那就不該有第二個了。
這詩,真是江辰作的?
但……怎么可能呢?!
葉永瑞猛地扭回頭,目光再次投向江辰,眼神充滿震驚、茫然……仿佛世界觀被震碎。
馮陽也是看向江辰,語氣激動:“這位兄臺,就是江辰?敢問,此詩的名字是什么?昨日江兄作下此詩,卻連名字都沒留,如今滿城都在議論呢?!?
“行路難?!苯降鲁鋈齻€字。
“……行路難?好一個行路難!對,就該是這個名字,太妙了!”馮陽高聲贊嘆。
葉永瑞也是目光一顫:
行路難!原來是這個詩名。
太契合,太完美了!
葉永瑞剛才讀詩時,就在想,為何這詩沒名字。
同時他心里也在思考,詩名叫什么好。
可想了好多,都覺得不行。
而當江辰說出“行路難”時,一切豁然開朗!
不需要高深華麗的辭藻,這簡簡單單的“行路難”,就是最好的題目。
渾然天成,好似本就該如此。
此詩,真的是江辰所作,再不必有任何質(zhì)疑!
葉永瑞看向江辰的眼神,已經(jīng)變成了慚愧……
他想到自己剛才對江辰說的話——山野村夫,粗鄙至極、色鬼、配不上,等等,每一句指責,都顯得自己多么自負、可笑。
這個他打心眼里瞧不上的年輕人,早已寫出了那首他驚為天人、自愧不如的千古絕唱!!
而他作為父親,竟然以江辰不懂識文斷字為由,要棒打鴛鴦?
“呼呼……”
葉永瑞深呼吸一口,然后掙扎著、顫巍巍地想要從床上起來。
病體沉重,他這一動,頓時頭暈?zāi)垦?,身形搖晃。
“爹!”葉芷晴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攙扶住他。
葉永瑞卻輕輕推開她的手,固執(zhí)地下床、艱難地站穩(wěn)了身體。
然后雙手作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江辰深深鞠了一躬:
“江、江大才子……老朽迂腐昏聵,枉以讀書人自居,實則迂腐昏聵、有眼無珠,將真正的文壇圣人誤認為山野村夫,多有得罪,語無狀……還望、還望江大才子海涵!”
說完這話時,他幾乎耗盡了心力,身體微微晃動,若非強撐著一口氣,只怕已然摔倒。
江辰倒也沒有閃避,坦然受了這一禮。
等對方直起身,才語氣平和地道:
“葉伯父大可不必,為人父者,為女兒殫精竭慮,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