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姜峰喊出要播放“入室搶劫”錄像的那一刻,整個天海市高級法院的法庭,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空氣凝固了。
時間停滯了。
數(shù)百萬直播間觀眾,連彈幕都忘了發(fā),只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那塊即將亮起的屏幕。
黃生益臉上的傲慢笑容,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他心中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
不對勁。
這個姜峰,從頭到尾都表現(xiàn)得像個瘋子,但他的眼神,卻冷靜得可怕。
難道……他真的有什么所謂的“證據(jù)”?
不可能!
安威的父親安國慶早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交待得一清二楚。
他們只是“教訓(xùn)”了吳洋洋,讓他“自己”摔傷,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直接證據(jù)。
至于搶劫?更是無稽之談!
想到這里,黃生益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不安,重新挺直了腰桿。
一定是虛張聲勢!
他要用最專業(yè)的法律知識,把姜峰這點(diǎn)可笑的伎倆,撕得粉碎!
“肅靜!”
審判長謝元鵬一敲法槌,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姜峰身上。
“準(zhǔn)許播放證據(jù)?!?
兩個字,重如千鈞。
法庭工作人員立刻開始操作,巨大的屏幕閃爍了一下,終于亮了起來。
畫面出現(xiàn)。
那是在天海十中的校門口,時間是傍晚,夕陽將學(xué)生的影子拉得很長。
畫面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
屏幕中,姜峰穿著一身休閑裝,正一邊走著,一邊從口袋里掏煙。
突然,他腳下一個趔趄,像是沒站穩(wěn),手里的那包香煙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香煙滾了幾圈,正好停在了不遠(yuǎn)處三個少年的腳下。
正是安威、宋揚(yáng)和鐘特。
三人看到掉在腳邊的香煙,愣了一下。
安威率先反應(yīng)過來,彎腰撿起了那包煙,拿在手里看了看。
是芙蓉王。
雖然不是什么頂級好煙,但對學(xué)生來說,也算是“高檔貨”了。
這時,姜峰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
“幾位同學(xué),不好意思,煙是我的,能還給我嗎?”
視頻里,安威輕蔑地瞥了姜峰一眼,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熟練地撕開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身后的宋揚(yáng)和鐘特也毫不客氣,一人抽走一根。
“你的?”安威吐出一個煙圈,囂張地笑道,“你叫它一聲,它答應(yīng)嗎?”
“地上撿到的東西,那就是我的了?!?
“怎么,不服氣?”
他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姜峰,眼神充滿了挑釁。
姜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似乎想說什么,但看了看對方人多勢眾,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落寞地離開。
視頻,到此結(jié)束。
屏幕,重新變黑。
法庭內(nèi),一片死寂。
詭異的死寂。
足足過了五秒鐘,被告席上,黃生益第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緊接著,安威三人也爆發(fā)出肆無忌憚的狂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就是你說的搶劫?!”
“一包煙?還他媽是拆了封的!這就是你的殺手锏?”
“律師,你是不是窮瘋了啊?要不要我給你買一條啊?”
他們的笑聲,在莊嚴(yán)肅穆的法庭上顯得格外刺耳,充滿了對姜峰,乃至對整個法庭的蔑視。
旁聽席上,安國慶等家長也松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鄙夷的笑容。
“搞半天,就這?”
“真是浪費(fèi)時間?!?
直播間里,在短暫的錯愕之后,也徹底炸開了鍋,嘲諷的彈幕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屏幕。
我他媽……我裂開了呀!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年度最好笑的法律笑話誕生了!芙蓉王搶劫案!
三十塊!涉案金額高達(dá)三十塊!建議直接死刑,哈哈哈!
姜峰:我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換來的卻是疏遠(yuǎn)。不裝了,我攤牌了,我是律政諧星!
羅大翔老師,快!快分析一下,這包價值三十塊的芙蓉王,能不能把他們送進(jìn)去?
羅大翔的直播間里,他本人已經(jīng)徹底石化了。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從業(yè)二十年,研究過無數(shù)奇葩案例,但今天,這個叫姜峰的男人,刷新了他的認(rèn)知下限。
用一個漏洞百出的、甚至構(gòu)不成“侵占”的拾得行為,來指控“搶劫”?
他到底想干什么?
余悅律所,張濤看著屏幕,氣得渾身發(fā)抖,最后卻化為一聲長長的、悲哀的嘆息。
他徹底放棄了。
這個案子,已經(jīng)沒救了。
天海十中,教室角落里。
王佳佳和焦宏看著手機(jī)屏幕上,安威等人囂張大笑的嘴臉,和彈幕里鋪天蓋地的嘲諷,眼圈瞬間就紅了。
“怎么會這樣……”王佳佳的嘴唇都在顫抖,“姜律師他……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焦宏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心中剛剛?cè)计鸬囊唤z希望之火,被這盆冷水,澆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