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規(guī)矩,是讓他爬過來?!?
“你們用抬的,是聽不懂人話嗎?”
陳凡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百草巷每一個人的耳邊。
整條街道,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圍觀的商戶和路人都用一種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陳凡。
狂!
太狂了!
馬國強都已經(jīng)慘成這樣了,生不如死,他竟然還要求對方從木板床上下來,自己爬過去!
這已經(jīng)不是羞辱了,這是在把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用最殘忍的方式碾碎!
張順和那兩個伙計全都傻了,跪在地上,一時間竟忘了該作何反應。
他們以為把老板抬過來,跪地求饒,已經(jīng)是最大的誠意。
可他們?nèi)f萬沒想到,對方要的遠不止這些。
“陳……陳神醫(yī)……”
張順的嘴唇哆嗦著,臉色慘白如紙。
“我們老板他……他已經(jīng)快不行了,渾身沒力氣,他……他爬不動?。 ?
“爬不動?”
陳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誚。
“那是他的事。”
他轉(zhuǎn)身,作勢就要走回醫(yī)館。
“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讓他死在這里?!?
“別……別走!”
張順發(fā)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
他猛地回頭,看向木板床上那個已經(jīng)神志不清,只剩下本能抽搐和呻吟的馬國強,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他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錯過了,老板就真的沒救了!
“老板!老板你醒醒!”
張順撲到床邊,用力搖晃著馬國強。
“你想活命嗎?你想活命就自己爬過去求陳神醫(yī)!快??!”
馬國強渾濁的眼珠艱難地轉(zhuǎn)動了一下,似乎聽到了“活命”兩個字,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嗬嗬”的聲響,身體的抽搐更加劇烈了。
求生的本能,戰(zhàn)勝了一切。
“扶……扶我下去……”
他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
張順和另外兩個伙計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將馬國強從木板床上攙扶下來。
雙腳剛一沾地,馬國強的腿就徹底軟了下去,整個人像一灘爛泥,癱倒在地。
那股騷臭的氣味更加濃烈了。
從仁心堂門口到陳凡的腳下,不過短短七八米的距離。
但這七八米,對馬國強而,卻是一條通往地獄,又通往天堂的深淵。
他趴在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抬起頭,用一種混雜著乞求、恐懼和無盡怨毒的眼神,看著那個居高臨下的年輕人。
然后,在百草巷上百道目光的注視下。
他動了。
他伸出那只還在不受控制顫抖的手,扒住地面,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拖動著那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身體,向前挪動了一寸。
塵土混雜著他身上流下的涎水和污穢,沾滿了他的臉。
昨天,他還是百草巷風光無限的春風堂老板。
今天,他卻像一條最卑賤的狗,在自己最熟悉的街道上,在所有他熟悉的面孔前,匍匐爬行。
“嗬……嗬……”
他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喘息,每爬行一寸,都像是在忍受著凌遲般的痛苦與羞辱。
圍觀的人群,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撼與恐懼。
他們看著那個正在地上蠕動的身影,再看看那個負手而立,神色沒有一絲變化的年輕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個年輕人,是魔鬼嗎?
秦雅站在陳凡身后,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
她的心在狂跳,嬌軀甚至在微微顫抖。
眼前的這一幕,對她這個生活在溫室里的女孩來說,沖擊力太大了。
她既覺得馬國強可憐,又覺得他活該。
但更多的,是一種對陳凡的,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敬畏與著迷。
這個男人正在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制定著屬于他的規(guī)則。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終于,那條只有七八米,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的道路,走到了盡頭。
馬國強像一灘爛泥般,爬到了陳凡的腳下。
他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在那里,只剩下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中最后的光芒,也即將熄滅。
“陳……神醫(yī)……求……求你……”
他用最后的力氣,吐出了幾個字。
陳凡低頭,俯視著他,眼神漠然。
“記住這種感覺。”
“記住你今天,是如何像狗一樣,爬到我的面前。”
說完,他抬起了腳。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一腳踩下去,徹底了結(jié)馬國強的性命。
秦雅甚至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低呼。
然而,陳凡的腳只是輕輕地點在了馬國強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