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睖赜鸱矝]等他說完,便搖了搖頭,空洞的眼窩對著茶幾的方向,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抬手按住腰間的破邪刀,刀柄的冰涼讓他愈發(fā)清醒,“手腳的指骨、掌骨、腕骨,還有腳踝和小腿的骨頭,這些可以歸為一組,一次性打碎。”
“什么?!”姜鴻飛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瞪大雙眼,聲音都帶著顫音,“大叔你瘋了?!一次性碎那么多骨頭,那不是要人命嗎?”他沖到溫羽凡面前,伸手想拉他的胳膊,又怕碰疼了他,手在半空僵住,“那可是硬生生敲碎骨頭啊!就算有藥浴修復,那種疼……常人根本扛不?。 ?
溫羽凡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指尖攥得發(fā)白:“扛不住也得扛?!彼穆曇舳溉怀亮讼聛恚瑤е鴮λ廾那逍颜J知,“岑天鴻是‘西南刀神’,向來出必行。他當初放我三年之約,已是極限,怎么可能等我慢悠悠修煉十七年?”烏蒙山巔那道冰冷的刀光仿佛近在眼前,“等我練到大成,恐怕早就成了他刀下亡魂。”
陳墨沉默地看著溫羽凡,月白長衫的衣擺垂在身側,指尖不自覺地握緊。
他清楚溫羽凡說的是實情,岑天鴻的刀,不會給對手留足準備時間。
良久,他猛地一拳砸在茶幾上,玻璃桌面發(fā)出一聲悶響,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好!就按你說的來!”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如劍,落在溫羽凡的左臂上:“貪多嚼不爛,今天先從一條手臂開始。掌骨、腕骨、尺骨、橈骨,一次性碎透,我來護法!”
溫羽凡點頭接受提議:“好!”
“鴻飛,準備藥浴。”
陳墨話音剛落,姜鴻飛也不再廢話,轉身如離弦之箭般沖進儲物間。
姜鴻飛抱起一個黑色陶缸往浴室沖去,腳步快得帶起一陣風。
陶缸足有半人高,缸壁刻著細密的暗紅色紋路,是洪門特制的藥浴容器,能鎖住藥力不流失。
陳墨則從儲物間里取出十幾個密封的錦盒,打開時一股濃烈的藥香瞬間彌漫全屋——有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鱗片(深海蛟龍鱗)、磨成粉末的暗紅色晶石(赤陽石),還有纏繞著淡紫色霧氣的干枯藤蔓(鎖龍?zhí)伲?
之后,兩人在浴室里忙得團團轉,姜鴻飛先往陶缸里倒入煮沸的山泉水。
水汽蒸騰間,陳墨將錦盒里的藥材逐一投入。
黑色鱗片遇水即化,讓清水變成了墨色;
赤陽石粉末下沉,在缸底凝結成一層暗紅光暈;
鎖龍?zhí)賱t漂浮在水面,藤蔓緩緩舒展,釋放出縷縷紫霧。
藥水溫熱時,缸里的液體已經變成了濃稠的深紫色,冒著細密的氣泡,藥香中帶著一絲辛辣的氣息,刺得人鼻腔發(fā)麻。
“藥浴好了!”姜鴻飛擦著額頭的汗喊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
溫羽凡走到浴室門口,動作平靜地褪去衣物。
燈光下,他身上的傷疤觸目驚心。
這些傷疤縱橫交錯,像一張無聲的勛章,訴說著他過往的生死搏殺。
他沒有絲毫遲疑,將左臂緩緩伸向陳墨,薄唇輕啟,只吐出一個字:“來。”
那字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重量,沒有半分猶豫,只有破釜沉舟的決絕。
陳墨眼神一凝,不再有半分遲疑。
他雙腳分開與肩同寬,周身內勁驟然運轉,原本平和的氣息變得凌厲如刀,右手成拳,指節(jié)因運力而泛白,拳風呼嘯間帶起一陣氣流。
他盯著溫羽凡的左臂,目光精準鎖定掌骨、腕骨、尺骨、橈骨的位置,沒有多余的試探,手指徑直落下。
“咔嚓——咔嚓——”
一連串清脆又刺耳的骨裂聲在浴室里響起,令人牙酸。
溫羽凡的左臂瞬間失去了支撐力,像一灘軟泥般無力地垂了下來,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肉眼可見的淤青迅速從皮膚下蔓延開來。
劇痛如海嘯般席卷全身,從左臂的骨骼蔓延至五臟六腑,每一寸神經都在尖叫。
溫羽凡緊咬牙關,下頜線繃得死死的,牙齦幾乎要被咬出血來,卻硬是沒發(fā)出一聲痛哼。
額頭上的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瞬間浸透了發(fā)絲,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卻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空洞的眼窩對著前方,沒有絲毫動搖。
“大叔!”姜鴻飛看得臉色發(fā)白,下意識想上前,卻被陳墨用眼神制止。
這是溫羽凡必須熬過的關。
溫羽凡沒有停頓,忍著劇痛,踉蹌著一步踏入藥缸。
濃稠的紫色藥汁瞬間沒過他的腰腹,剛接觸皮膚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仿佛有無數(shù)根細針在扎刺,又像是被烈火灼燒,與骨骼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形成雙重折磨。
他咬著牙坐下,讓藥汁完全淹沒左臂,甚至主動將受傷的手臂往下按了按,確保每一寸碎骨都能浸泡在藥汁中。
藥汁順著皮膚的毛孔滲入體內,開始緩慢修復碎裂的骨骼,經絡中傳來陣陣麻癢,卻被更強烈的疼痛覆蓋。
溫羽凡強忍劇痛,按照《亢龍功》的口訣運轉功法,引導藥力滋養(yǎng)碎骨。
浴室里水汽氤氳,藥香與他身上滲出的冷汗氣息交織,他的身影在霧氣中顯得格外堅毅,像一尊在烈火中淬煉的雕像,正在用極致的痛苦,鑄就堅不可摧的鐵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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